他脫她的中衣,他是懷著目的的,急切的模樣,從來沒有過。她本能地抗拒,他糾纏不休。她心裡突然反感得厲害,那種感覺太qiáng烈,把她催得幾yù作嘔。她推他,可是推不開,男人和女人的體力懸殊,她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掙扎道:“官家這是要做什麼?”
他不說話,扯開了她的抹胸,讓她bào露在空氣里。
皮膚遇冷,登時凍出了一層細栗。他撐身在她上方,停頓下來,視線被她胸rǔ上的傷疤吸引了。那個傷口恢復得還不錯,新生的ròu芽是粉紅色的,柔軟脆弱。他抬起手指撫摩,“還疼麼?”
她悄悄將胸掩起來,“已經不疼了。”
他垂下頭,吻了吻她的肩,還有那顆血一樣的宮砂。很奇怪,他看見宮砂就冷靜下來,仿佛得到了驗證,知道她還在那裡。他替她將中衣拉好,悵然說:“對不起。”只是覺得很困頓,轉身背對著她,蜷縮起來,雙手捂住了臉。
她怔怔看著他的背影,猶豫很久,還是貼了上去。
他對她不是沒有感qíng,在某一個時刻,這種感qíng也許極深重。他愛很多東西,權力、江山,還有她。只不過並排放在一起讓他挑選時,她永遠排在最末一位。
不管先前有多少曲折,只要她觸碰他,他態度立刻就會軟化。重新轉過身來,托起她的頭,讓她枕在他手臂上。他說:“你累了,睡吧!”
她閉上眼睛,恬靜的臉,沒有充斥憤怒和絕望的時候那麼好看。
女人天生懼冷,即便躺在被窩裡,腿也不由自主往上縮。他察覺了,問她,“冷麼?”
她不說話,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他把她的腳勾過來,讓她踩在他小腿肚上,那腳真像冷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把他凍得一激靈。他抽了口氣,又去摸她的手。手也不暖和,便揭開自己的中衣塞了進去。
男人陽氣盛,他又常練武,暖和得像個湯婆子。她漸漸緩過來,有些昏昏yù睡,朦朧里無意識地摸了摸,摸見他壁壘分明的腹肌,一塊一塊,堅硬得像石頭。
他嗡噥了聲,“別亂動。”
她嚇了一跳,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制止了。他低下頭,和她靠得很近很近,睫毛刮在她鼻樑上,夢囈似的說:“把不愉快都忘了,至少今夜忘了。”
他閉著眼睛,眉心緊蹙,大概從未像今天這樣心qíng大起大落過。她也乏透了,還想為明天考慮,可是腦子裡模糊一片,側過去,昏昏便睡著了。
夢裡果然又見到了chūn渥,還是臨出門時候的樣子,臉上帶著笑,手裡提著一個竹編的簍子。她說:“我去買羔兒ròu,給你燉湯補身子。冬天吃羊ròu好,吃了手腳不發冷。”
她匆忙走過去想拉住她,她一晃眼已經站在院裡的梧桐樹下了,遙遙沖她回手,“進去吧,進去吧,別凍著了。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緣分盡了,想留也留不住。記著我的話,不要為別人活,要為你自己。人生苦短,再長不過百年,別叫自己留下遺憾。我很好,你別惦記我。就是今年新添了個孫兒,昨晚做夢夢見他喊我,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她說著,垂頭喪氣往宮門上去了。
她急得沒法,啞聲哭起來,“娘,你別走……”
然後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他揉揉她的臉,“做噩夢了?”
她還陷在夢魘里,哭個不休,他只得儘量安慰她。她繃緊了身子,抽泣著說:“我錯了,不吃羊ròu了,也不吃洗手蟹了……到底是誰害了你……”
他聽來很覺得淒涼,她們在這裡過得艱辛,都是他造成的,是他一個人的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狠心,可以把西挾布置成涌金殿,為什麼放任她在瑤華宮裡自生自滅。原想再等上一陣子,誰知等著等著,等出了紕漏。
她慢慢平靜下來,他替她抹了眼淚,她蒙蒙看他一眼,把身子背轉了過去。她還是抗拒他的,肩頭顫抖,大概在偷偷地哭吧!chūn渥的死會成為她心頭的刺,拔不出來,永遠是個暗傷。
次日清早起身,她還和以前一樣恭勤替他穿戴。他看她jīng神不濟,攙著她的手肘道:“跟我回去吧,不要留在這裡了。”
她搖了搖頭,“我現在回去,會叫官家難做人的。所以再等等,有了好時機再回去不遲。”她往外看了眼,雪依舊在下,潑潑灑灑,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她替他整了整大帶道,“把班直也撤走吧,原本就有幾十個禁軍把守著,再加上班直,真把瑤華宮弄得牢房一樣了。”
他皺了皺眉,“我怕你不安全。”
她輕輕一笑,“我來這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要出事早就出了,何必等到現在!倒是你回去,只怕要面對諸多盤詰。這是入罪宮妃修道的地方,在這裡過夜,會掀起軒然大波。”
“我自會妥善應對的。”他說著,轉頭四下打量,“命秦讓過來侍候你吧,這裡的坐臥鋪陳也要換,像西挾一樣,照著涌金殿的樣子布置。”
他是打算她到哪裡,就把涌金殿搬到哪裡,這份心倒是真切的。可她不能受,低頭說:“有金姑子和佛哥照顧我,不用麻煩秦讓了。他在你身邊伺候慣了,到這裡來也是受苦。我眼下過得不錯,就是天冷,讓人多送些炭吧。至於鋪陳,這裡是清靜地,妝裹得太隆重了不像話,就算了。”
可他總要為她做些什麼的,想了想道:“我得了閒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