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該睡的都睡去了,不睡的各自待在自己的領域。宜言在藥房裡研究帶回來的李應哲的血跡,玉靈在小書房裡看書。這些古書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
將近十二點,他合上書走出書房,走到了蘇格兒的房間門口,抬手推門進去。
蘇格兒已經陷入沉睡,臉微微傾斜著,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睡得很安詳。此時的模樣就像個嬰兒,全然不見醒著時的活潑搗蛋,刁鑽機靈。
玉靈來到她的床頭,手輕輕抓起她散落在枕頭上的頭髮,拉出一根使她毫無所覺地扯斷。將那根頭髮纏在手上,然後輕輕地離開。蘇格兒睡得昏天黑地,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他又來到宜言的藥房裡,見他旁邊擺著一堆的東西,燒杯、酒精、顯微鏡,就知道他在做什麼了。心裡發笑,竟然用這種東西來研究血。但是卻一本正經地問:「研究得怎麼樣了?」
宜言摸了摸鼻子:「確實是人血,也沒有什麼病變。可人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是喝完水後才出現的。就只在鼻尖,和手指上,別的地方的血都是正常的。他這是碰上了什麼東西啊?怎麼會這麼詭異?」
玉靈把血跡對著燈光照了一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宜言思量一下,笑起來:「我還以為你真的明天晚上才去呢!果然是神仙慈悲,不能見死不救。」
玉靈說:「我慈悲你也要盡職盡責,好好守著這裡。」
宜言點頭,他知道輕重。雖然這森林裡的東西都知道這地方是不能冒犯的,但難免會有不長眼的傢伙。換過來說看著,看什麼呀,狐狸精和千年老鬼都是機緣巧合才住進了這裡,也不怕危險,有巢就是個小鳥,只剩下一個蘇格兒。
他抓了抓頭髮:「你自己去啊,不帶格兒去,那小丫頭知道你騙她又要亂嚷嚷。」
「呵……」玉靈笑起來,「那你為什麼要告訴她呢?」
宜言說:「哦,我知道了,我不說。要是早上你沒回來,我就告訴她你去赴約喝酒去了。」
玉靈沒說話,點了下頭後倏然在他面前消失。宜言還有半句話沒說,嘴巴半張著,一見人沒了,頹然地嘆了口氣,又回頭看顯微鏡。
夜深人靜鬼出沒,森林裡的孤魂野鬼四處遊蕩已是常態。繁華、人口密集的城市大街上,零星可見遊魂出沒。晚歸的人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與鬼擦肩而過,鬼或是回頭張望,或是從容如人一般繼續自己的路。
紅衣如血浸染,寬袖長裙,雍容華貴。珠翠鳳釵緊貼黑髮,一對黃金耳環搖曳晃動,金尊玉貴。再看那臉上,杏眼柳眉,櫻桃紅唇,是個絕代美人,只是臉色蒼白如蠟。
有風,髮絲卻絲毫不為所動,似乎風吹拂不到。
穿著大紅色綾羅新嫁衣,鳳冠霞帔,滿身金銀珠翠的新娘,行走在午夜寂靜的大街上,步履緩慢,神情木然,眼神里含著一汪晶瑩的淚水,呆滯地看著前方。昏黃的燈光照耀在紅色的衣服和金黃的首飾上,折射出靚麗的光彩。
她走在路中央,後面一輛汽車飛速行駛過來。因為此時馬路上空空蕩蕩的,開車的人也放鬆了警惕,臨近跟前才看見她,趕緊鳴笛示意。
聲音在午夜裡特別刺耳,但就好像無法吹拂到她的風一樣,這聲音也打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