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不高不低,雖然冷冰冰的也很好聽。
許是聽見了陌生的聲音,虛弱的譚辛眼睛慢慢睜開一條縫,看見了面前長相不凡,穿著講究的宜言,也看見了站在他旁邊的蘇格兒。
一見蘇格兒,他的眼睛又睜大了些。腦子昏昏沉沉的,依稀記得自己曾打過電話,說蘇格兒也生病的事。
可是蘇格兒此時是一臉看陌生人的表情,還在皺著眉頭在他身上探究,看他的傷在什麼地方。
譚辛的師父鄭先生拉開了譚辛的右褲腿兒,只見他的腳踝一直到小腿整個都是又黑又腫,黑如煤炭,腫似象腿。不止是黑腫,還發亮反光,就好像是一層薄膜里包著黑水水一樣。一點兒腿的樣子都沒有了,看起來可真是有點兒駭人。
這就是被那個白衣鬼暫時止痛的的後遺症了,雖然當時沒了痛感順利走了出來,可是當天方亮以後效用漸漸消失,腳踝就有些疼了。
開始只是絲絲的疼,疼痛是在可承受範圍之內,還堅持給蘇格兒打了電話。可是後來就越來越嚴重了,而且疼痛的面積增大,顏色由白變青,又由青變紫,紫色又漸漸成了黑色。還腫脹了,不到兩個小時就不成樣了。
白衣鬼所說的副作用就出來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從郊外回來以後他們直接把車開到了醫院,反正大部分人都多多少少地掛了彩,也需要治療。
不過譚辛的傷就為難了,單純的骨折醫院裡的醫生能治,但是被鬼的陰氣侵蝕這就超出醫生的知識範疇了。這樣的傷醫生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看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他這個傷又碰不得摸不得,拿手一碰就撕心裂肺地疼,醫生也只能搖頭納悶兒了。
醫生不知道怎麼回事,楊道士和譚辛心裡明白,知道還是得用他們的辦法來醫治,所以沒多糾纏直接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醫院裡還阻止,因為那腿的樣子太過古怪駭人,他們擔心會是傳染性的疾病。如果是那樣的話就要隔離了,不然出去以後有可能會對社會造成嚴重的危害。
幸好這楊道士在當地也是有點兒名號的,他認識不少人。也曾經跟醫院的某位高層領導打過交道。他直接找了那位領導,悄悄地向透露了譚辛的職業,和那個傷的屬性。
那位領導認識楊道士就是因為那方面的事情,對楊道士很相信,聽說是那方面的事情,短暫地猶豫思考之後就讓他們走了。
楊道士還沒走出醫院就通知了他的師兄,又讓譚辛的朋友通知了他的師父。
雖然他不服氣師兄,但是不得不承認師兄的道行在他之上。譚辛的病他沒辦法,也知道這小子家裡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很有名望,有個好歹的自己負不起責任,因此不敢耽擱,趕緊把人都叫了來。
譚辛的師父昨天還正在風景區旅遊呢,聽說徒弟瞞著他偷偷去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屋找厲鬼,又驚又嚇的差點兒沒背過氣兒去,立刻讓人買了機票直奔這裡。
吳道士聽師弟說譚辛受傷,也解開了心中的疑問,他還納悶蘇格兒為什麼向春易打聽譚辛。他急忙趕了過來,拿眼睛一看譚辛的傷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以為他們是碰上惹不起的鬼乾的。於是就質問起了師弟是怎麼回事。
楊道士不敢隱瞞,也不想隱瞞,把在森林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給了他聽,最後又不忘把他在森林裡分析給譚辛的話說了出來,指明所有的事情都是蘇格兒計劃好的,是她來陷害他們。
吳道士看著他這個咬牙切齒,眼神里充滿了憤慨的的師弟,他什麼也沒有說。他們的師父去世前曾經嚴令禁止他們進入森林,他也是一直恪守師父的話,就算上次去村莊已經發現了森林的變化也沒有踏入過,可是這個師弟的行為,他管不了。
他聽了他們在森林中的經歷也是大為吃驚,不曾想到那森林裡還有更厲害的人。對於楊道士把事情都歸咎於蘇格兒,他並非往前不認同,畢竟玉靈和宜言都太不一般了。
於是他拿起手機給蘄寒打了電話,然後又通過蘄寒知道了蘇格兒沒事的消息。
本來聽說那鬼不是懷有歹意才抓了譚辛,所以他們認為可以靠自己救治他,不料他的傷竟然越來越重,腿腫的越來越粗,所以就給蘇格兒打了電話。
無論如何,先治好傷要緊。況且他知道他們都不是壞人,因為他自己就被救過。
宜言往下身,把他的腿上打量了一番,然後伸出手在腿上按了一下,按進去一個凹陷。譚辛還是閉著眼睛,氣若遊絲的喘息。
吳道士他們看見他的動作,不由地皺起了眉頭。譚辛這傷處之前哪怕輕輕地碰一下也讓他疼的滿頭大汗,暈厥過去,怎麼這會兒按進去也完全沒有反應了?是痛感消失了嗎?
譚辛的師父好奇,用手摸了一下,才剛碰到就聽見要死不活的譚辛忽然發出了殺豬叫,眼睛和嘴巴大張著,整張臉非常猙獰。
蘇格兒和蔓草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譚辛的師父也傻了,他是看見宜言碰了沒事兒才去摸的,沒想到又讓徒弟受罪。
顧不上奇怪,趕緊自責似的說:「怪我怪我怪我……」
譚辛叫了好幾秒種才安靜下來,汗津津的大口喘氣。
吳道士看向宜言,心裡也是納悶兒這是怎麼回事,都是一樣的手,怎麼他碰就沒事兒旁人碰就不行呢?
「大夫的手法你們會嗎?」宜言還看著譚辛的腿說,語氣里毫不掩飾嘲諷。
他脾氣這麼冷酷古怪,那些看起來比他年歲還大的老頭子也不敢插嘴反駁。他們看覺得宜言確實能治譚辛的傷,心中寬慰,但是他們也不敢再去問了。
宜言又抓起譚辛的手給他號了號脈,又朝後面伸手,其他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只有蘇格兒知道他是要藥箱,趕緊從蔓草手裡拿過來遞給他。
宜言打開藥箱,散發出一股清新的藥香味兒,只見藥箱裡放著很多放藥的小瓶子,還有用紙包裹的大顆丸藥。除了藥還有各種金屬器械,他從中拿出一個鐵質盒子,那是放銀針的,從中取出一根很粗的銀針,然後把藥箱又遞給了後面的蘇格兒。
他拿銀針去刺譚辛發黑的腳踝,只見指尖兒刺破皮膚,一顆的水珠慢慢地滲了出來,順著腳滑落下去。
但是這水珠卻是白色的,無色無味兒,這不禁又讓人好奇了。本以為裡面裝著的都是黑如墨汁的液體呢!
接著又在不同的地方扎了幾針,但都是扎在腳踝上。
宜言沒有解釋圍觀的人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腫脹是因為水,他這是要把裡面的水放出來。
可是水珠一滴一滴的從傷處流出來,太緩慢了,看得人著急,想開個大口子把水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