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蘇格兒的緊張心情平復了,能言善道的嘴巴也恢復了,但是她謹記媽媽的交代,不要多說話,免得給人落個話癆的印象。只在有必要的讚美的時候才說兩句。比如說哪道菜做的好,誇誇人家的廚藝,也是一語帶過恰到好處,讓人感覺是真心讚美而不是有意的討好。
總得來說算是甜美可人落落大方,連一開始對她觀察的蘄家二嬸和小妹的態度也親近了許多。
只有蘄家二叔,這個在當地都舉足輕重的人的態度模糊不清。他雖然也是笑著,但是笑容里還帶著一絲猶疑探究的疏離感。蘇格兒懂得那是什麼眼神,還沒有認可!
其實她也不擔心他們對自己什麼態度,她可不是卑躬屈膝求認可的。
果然,飯到一半這位身居高位的蘄家二叔開口了:「小蘇,前不久聽小寒說你們家要開一家果品公司,辦的怎麼樣了?最近我工作比較多,也沒顧上再問他。」
蘇格兒是個伶俐人,和爸爸一樣也是心中有數。雖然要開公司的時候就拜託過李忻常的爸爸,但是他的官職不大,能量有限,有些部門從中協調一下可以,但是從頭到尾辦下來都很順利絕對辦不到。因此她認為蘄家二叔就算沒說話也暗示了,這個人情得認。人家不明說應該是有顧忌,怕傳出去會有影響。
不過坐到他那個位置上的人性格肯定謹慎,不會靠著蘄寒一句話就幫忙,既然幫了肯定是調查過她們蘇家了,這說明對自己不是否定的。
蘇格兒笑著放下筷子:「開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懂,都是我父母去辦的,聽他們說很順利就辦妥了。昨天還在感慨,說起初的時候還擔心會被刁難,可是一辦理起來就發現自己想多了。我之前在新聞上也經常看到說辦事難的,現在看來我們這裡風氣好。」
蘄家其他人都說辦妥就好,又問什麼開業,需不需要過去幫忙的話,蘇格兒笑容可掬的一一回答。蘄寒歪頭看她,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在這裡蘇格兒不便做什麼,只回給他一個微笑。
蘄家二叔掃了他們兩個一眼,又說:「辦扶持農村發展,給農民帶來利益的企業,我是非常支持的。你父親有經營經驗,雖然是失敗過,但失敗是成功之母,也總結了經驗,相信這一次一定能創造輝煌。」
蘇格兒眨巴眨巴眼睛,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又是支持又是相信的,這倒沒有什麼,關鍵這個時候提自己家破產的事情幹什麼啊?反正這誇獎當中好像藏著坑,讓她覺得不單純。
因為蘄寒終於帶女孩子回來蘄家的人今天都特別高興,特別是蘄奶奶和蘄寒父母,突然聽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說起了蘇家破產的事,心裡都不樂意了。
蘄奶奶見蘇格兒好像被觸動心事一樣沒說話,立刻板起臉訓兒子:「這是飯桌,不是你開會的桌子,說的什麼我老太婆都聽不懂,說點兒有煙火氣的話。」
二嬸也跟著說:「他都快成職業病了,回家也這樣說話,在家吃頓飯像在吃工作餐一樣,是得好好改改了。格兒,嘗嘗這個冬菇鵪鶉蛋怎麼樣。」
她好像打圓場似的夾了一塊兒離蘇格兒比較遠的菜,蘄寒的媽媽也趕緊她夾菜,蘇格兒當然是笑納。
被老娘訓斥又被老婆埋怨的蘄家二叔只能呵呵笑,女兒又上來打趣了兩句。但是蘇格兒注意到,他剛才話應該是為主題做鋪墊的,肯定還有後續。
他的話卻是沒有說完,不過因為看老母親和兄嫂都為剛才他的話不滿,怕引起眾怒也就暫時不開口了。
剛才的小插曲好像沒發生一樣,又歡聲笑語。二嬸忽然問蘇格兒:「格兒是不是認識一個姓林大夫?醫術非常厲害。」
蘇格兒以為是蘄寒說的,但是蘄寒卻先笑著問了出來:「二嬸是從哪裡聽說的?」
二嬸說:「是從我一個大學同學那裡聽過的,姓李,她丈夫姓王。倒不是知道我們的關係才說的,是她找林大夫開過藥,我前陣子不太舒服的時候,她就給我推薦了那位林大夫。她認識格兒,說是可以通過格兒找林大夫。」
「嗯,那你找了沒有?」蘄寒的堂妹抬起頭問她。
二嬸說:「我是那段時間工作忙累的,到醫院拿了點藥吃就好多了。」
蘇格兒想不起她說的姓李和姓王的人是誰,這兩個姓氏的人太多了。不過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宜言名聲在外,蘄寒也是知道的,沒什麼遮遮掩掩。
她笑著說:「是啊,林大夫的醫術確實不錯。我是幫他和客戶聯繫的。」
蘄寒給她倒上飲料,說:「林大夫醫術據說是好,不過收費也不是一般的高。」
二嬸說:「哦,我好像也聽說過診費不少。」
蘇格兒心裡想,要是他們知道錢進了自己腰包會怎麼說?
她說:「收費較一般大夫是偏高,不過可以這樣算,一般調養一年半載才能好的病,吃了他的藥只要個把月就好了,無形中節約了時間,減少了奔波勞累,更重要的是縮短了身體不適的時間。是藥三分毒,能少吃還是少吃。」
她這樣一說,他們也都覺得是這麼回事了,神醫當然有配的上神醫的診費了。剛才光說些閒話只當她是開朗可愛,此時蘄家人聽她說話頭頭是道,知道不是個空長一張漂亮臉蛋兒沒頭腦的女孩兒了。
蘄寒的父母是文化人,覺得傻白甜的女孩兒可愛,但是給他們做兒媳婦顯然不喜歡,見蘇格兒說話有理有據更滿意了。
其實蘇格兒就是個善於牟利的奸商。
蘄寒的父母又提議請林大夫來給奶奶看看,上年紀的人身體多少都有些問題。蘄家二叔二嬸也忙著附和,說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蘇格兒爽快地答應,但心裡清楚,肯定不能像對別人一樣收費的,因為這是男朋友的奶奶,伸手像他們要那麼多錢她和蘄寒就要拜拜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還是等於向蘄寒要錢。
但是也不能不要,不然的話他們心裡肯定不安寧。
吃完飯以後時間還早,抹嘴就走不像話,所以又坐在客廳里一起閒聊。其實都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本來就不怎麼認識,在飯桌上都說個差不多了,各自工作的情況不方便提起,只能借著書本電視劇找話題。
不過蘇格兒看見蘄寒的二叔含蓄內斂的眼神總是似有若無的往自己身上掃,好像要從自己這裡知道什麼秘密,又想問出什麼秘密。蘄寒是做警察的,這一點自然也瞞不了他。可是蘇格兒覺得他總是搶在他二叔要說話的時候先開口,故意讓他說不出他的問題。
她猜不出這是打什麼啞謎,倒不如直接讓他說出來,聽聽他到底是對自己有什麼成見,不然的話她心裡總是結著一個疙瘩,不痛快。
不過沒等到聽到他說什麼,蘄寒就藉口他明天要上班,今天晚上兩個人要一起去逛夜市看電影為由帶蘇格兒走了。
蘇格兒知道蘄寒清楚他二叔要說什麼,坐上車後便問他:「你二叔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好說出口的顧慮啊?」
蘄寒一邊倒車一邊說:「沒有吧,他說話就這樣,一本正經像是開會。我們自己家人也不習慣,我奶奶跟我爸經常提醒他,不過恐怕改不了了。」
見蘄寒故意玩笑著隱瞞,蘇格兒知道事情有點嚴重了,她把甜美可愛的偽裝卸掉,歪著身體湊近蘄寒:「哼,別蒙我,我又不傻,還能看不出來?快點說,坦白從寬。」
蘄寒嘆口氣:「唉,女朋友腦袋太聰明,眼睛太尖也是件煩惱的事情。」
「知道就好,老實告訴我,不然的話大刑伺候。」
「好,我說出來你別生氣,也別多想,而且要相信我和他的態度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