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兒給宜言打電話,可是才接通就被掛斷了。
蘇格兒不知什麼緣故,咂了下嘴低聲說:「嘿,竟然掛斷我電話,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立刻又撥過去。
還沒有接通外面傳來一個聲音:「沒做,只是在看有人做見不得人的事!」
聲音突兀地響起把屋內的人都嚇了一跳。蘇格兒舉著棍子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女鬼聽見男人的聲音更是驚慌地往牆角里跑。
蔓草倏然扭頭看,看見來人後劍拔弩張地身體頃刻放鬆下來,嘻嘻一笑:「是醫生來了。」
宜言穿著藍色襯衫站在門口,手上掛著車鑰匙,一臉好笑地靠在門框上看著棍子舉過頭頂的蘇格兒。口袋裡的手機又響,拿出來掛斷再放回去。
蘇格兒大大的鬆了口氣,撫著胸口癱坐在椅子上:「每次都是突然冒出來,但凡我這心臟脆弱一點早出事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宜言把手插在口袋裡,說:「你開燈的時候就來了,看你挺忙的沒有打擾你。等你召見才敢現身。」
打從保安說宿舍里有事情的時候玉靈就讓宜言來了,來了一看原來是這個菜鬼,蔓草這小狐狸輕易地就制服了它,自然就不需要自己再動手,就躲在一旁看熱鬧了,等蘇格兒沒轍了打電話才出來。
蘇格兒聽他說話做小伏低的,不禁扁著嘴笑了起來,好整以暇地吩咐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不用我說了,它就交給你了,帶它回趟家,然後讓它去喝了孟婆湯忘了煩惱。」
宜言眉毛一挑,笑說:「什麼意思?讓我送它回家?」
「不然怎麼辦?哈,難不成走快遞啊……哈哈……」她為自己的話笑了起來。
蔓草也掰著手指頭陪著她笑:「寄快遞要裝到箱子裡。」
女鬼躲在角落裡,鼓鼓的眼皮一眨一眨地看著他們。宜言那張滿是傲氣的臉讓它害怕,可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等她們笑夠了,宜言才問女鬼:「不認得路?你出事的時候你家裡人沒有來?」
女鬼低著頭聲如蚊吶:「來了。」
「那怎麼不跟他們回去?你的骨灰他們沒有拿回去?」
「拿了,但是他們拿的不是我的骨灰,被壞人給調換了。」
蘇格兒咦了一聲,原來這鬼死後還出了別的事,難怪在這裡一住好幾年。話說調換骨灰的人是什麼癖好啊?
女鬼說話很不痛快,跟陀螺似的抽一下說一句,等到問它出了什麼事才說:「因為我是死在廠子裡,所以老家人來以後就讓他們賠錢,可是廠里說我是因為個人原因跳樓的,不願意賠錢,就給了兩萬。後來家裡人就跟廠里鬧起來了,在門前拉橫幅,找記者,鬧的動靜很大。廠里熬不住了只好給了二十五萬塊錢。可是老闆給了錢又不甘心,等到火化後就把骨灰換成了石灰粉,把我的骨灰不知道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下明白為什么女鬼要住在這裡了,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兒。
蘇格兒隱隱約約地想起似乎聽說過這樣一件事情,好像是爺爺和爸爸說起過的。當時爺爺還說著個老闆不會做事,一開始就該認倒霉多給點兒,恩威並施掌握主動權,用不了這麼些錢就能解決。等到被動了再給錢,丟臉煩心還不當緊,錢還得多給,生意更受影響。
如果爺爺當時說的是這件事,那這個女鬼死了起碼得四年以上了。這鬼迷迷糊糊的,或許也把時間記錯了。
她問宜言:「它的骨灰用找回來嗎?」
宜言靠著門抱著手,說道:「她要去投胎了找來也沒什麼用。倒是它,怎麼從二樓跳下去都能摔死?二樓到一樓才四米多,算上陽台上那段牆也還不到七米,這麼高掉下去一般都是斷胳膊斷腿,它跳下去就沒命了,這運氣是太好還是太背啊!」
經宜言提醒蘇格兒才想起來從二樓跌落確實不足以致命,那它是怎麼摔的啊?難不成是從更高的樓層?
宜言又說:「要摔死的身上怎麼也得有點血吧,可它還這麼幹淨。要說後來又整理過,可怎麼還穿著工衣?家人燒衣服也不能給它燒工衣吧。這件工衣一定是它死的時候穿在身上的,還乾乾淨淨的,陰間可沒有洗衣房,所以……哼!」
哼的意思不言而喻,這鬼說假話了。
蘇格兒意識到自己被鬼騙了氣的直跺腳。真是太笨了,這麼簡單的事情自己竟然都沒有發現,虧得剛剛還侃侃而談。自己真是個大笨蛋,還說這鬼糊塗,看來自己才是真糊塗。
她氣得銀牙緊咬、雙目圓睜看著女鬼。這鬼既然把自己的死因說了謊,別的話也難保是真的。
她厲聲說:「倒是挺會裝的,原來是個不老實的。說,你來這裡到底什麼目的的?誰讓你來的。」
蔓草見蘇格兒發怒她也疾言厲色地瞪視著那女鬼,五指成勾,隨時撲上去再抓住女鬼。
那女鬼見自己的話被揭穿了,咕噥著嘴說:「不是……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你們要趕我走我很生氣隨口說了騙你們的。只是這個說了謊話,別的都是真話。我發誓……」她舉起右手,言辭懇切。
蘇格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肯再信她的鬼話:「你要再不老實現在就把你送到地獄裡去,讓你受盡酷刑。」
「真話真話!」那女鬼一聽去地獄驚慌告饒。「我是失戀後受不了打擊,割腕死的。不信你們看……」她伸出右手擼起袖子,只見手腕處血淋淋的一道紅印子。又說:「我說的真是真話,開始是跟你們賭氣才說假話,後來你說能送我回家我說的都是真的了。反正什麼死因也跟你們沒有關係,又不妨礙你們。」
「你現在怎麼說都行了。」蘇格兒氣鼓鼓地凶它,轉頭問宜言:「她是不是又再說謊話?該怎麼懲罰她?」
「是真是假到陰司問問就知道了。現在先給它找個地方待著。」宜言從背後拿出一個瓷罐,把口打開衝著女鬼一照,那魂魄好像碰見磁鐵的鐵器一樣,瞬間被吸入了罐子裡。
蘇格兒氣得把棍子在地上打了兩下,懊惱的想把地上打一條縫出來。
宜言把瓷罐收好後說:「後來的話大概是真的,這個鬼沒一點兒本事,腦子不靈光,可能就是因為要趕她走才賭氣說假話。」
蘇格兒一時半會兒聽不進勸,氣呼呼地說:「我被這個腦袋不靈光的騙了,那我不是更不靈光了。可惡,虧我還覺得它可憐。」
宜言坐到椅子上,譏諷地說:「有句話叫:亂拳打死老師傅。你說假話說慣了,這回一個笨蛋讓你體會了被騙的滋味兒。」
「別胡說,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了。」蘇格兒不承認,又指著一屋子的凌亂說:「這些怎麼辦?別的好說,桌子上那兩扇門被它折斷了,你能修好嗎?」
「我又不是木匠怎麼會木匠活?再說了,你現在修好了幹嘛?那保安聽見這裡頭有動靜了,你要沒個說法那不是給人想像的空間。」
蘇格兒想想也是,要把一切都恢復原樣跟他說什麼也沒有,那肯定會瞎猜疑,到處跟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