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受慣了壓迫的人忽然掌握了權利,其窮凶極惡的程度是難以想像的。傻鮫如此膨脹,龍君覺得錯都在自己,只把她孵出了殼,後來的一百年教育缺失,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然而補救好像晚了,她已經唯我獨尊,要想改變現狀,只有把她帶離這裡,送到妖族找不到的地方去。
夷波見他不說話,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也許是需要時間考慮吧!她高高興興說:“不著急,在gān爹想明白之前,我不會qiáng迫你的。不過也得抓緊哦,時間耽擱得太長了,我可能會忍不住勾搭別人的。”
龍君的目光有種哀致的味道,“阿鮫,你就那麼喜歡當溟主嗎?”
她低頭想了想,“不是喜歡當溟主,是喜歡和gān爹平起平坐的感覺。gān爹放心吧,就算我變成了迦樓羅,也一定不會吃你的,等我修出真身,我就改吃素。我看了關於迦樓羅的記載,說因一生以龍為食,迦樓羅死時體內積蓄毒氣極多,上下翻飛七次,最後落在金剛輪山頂毒發自焚而死,真是作孽,死都沒有全屍,何必呢!所以我打算做一隻吃素的迦樓羅,讓天地看到我的決心。我也不希望再動兵戈了,打算帶領北溟族眾到大荒之地從事畜牧業發展,你看我的想法不錯吧?所以現在萬事俱備,只欠一個溟後。反正gān爹考慮清楚吧,你要願意,先盡著你。你要不願意,我就任命千機了,我覺得他應該能夠輔佐好妻主的,他屁股大,一看就有幫妻運。”
正打算離開的千機長老聽到最後一句,腳下一崴,重重撞在了門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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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她想和千機長老試婚同居,結果當然以失敗告終。本來就不是她的本意嘛,她不過是藉機唱高調,刺激刺激龍君罷了,龍君百般阻止,正遂了她的意。她很高興,覺得自己至少已經先下一城,站在取勝的制高點了。
北溟之主,統領這萬萬頃波濤下的所有生靈,北溟妖族並不都是水生物,陸上成了jīng,感覺無路可走時,可以一腦袋扎進水裡,投奔北溟。其實上面決意剷除北溟,很大程度上是不能坐視轄下的某股勢力壯大。可以給你一定的生存空間,但你不能無節制的擴張。當妖族族眾多到能和天界抗禮時,不端掉你,難道等著雙分天下嗎?
離相君的錯,錯在不懂什麼叫低調奢華,夷波是個有頭腦的人,她吸取爹爹的經驗教訓,保持現在的陣容,妖族也會繁衍後代,孫又生子,子又生孫,內部營建,若gān年後也是很可觀的。
北溟之北,有很大一片荒地,這些年無人開墾,荒煙漫糙,白放著十分可惜。夷波和阿螺上去看過,站在陸上四下張望,這地方簡直就是huáng金三角,依山傍海,只不過因為連通陸地的唯一通道被海水切斷了,形成一個孤洲,因此從來沒有人踏足這裡。
阿螺啊啊地叫,“有山林還有土丘,只要經營得好,將來一開發,經濟上去了,必然寸土寸金。現在最賺錢的就是地產,有錢不如有地,況且又是這種無人認領的,咱們都不用花錢和糧食去jiāo換,比那個歲星上來的天外客還要一本萬利,你說呢?”
歲星來的天外客,說的是那個通過土地投資富甲一方的外來人員。他非妖非神,是沒趕上大部隊腳步,落在一個夷州上的怪人。至於究竟是不是歲星來的,誰也說不清。反正他當初用很少的錢和幾萬石糧食買下一塊很大的荒地,後來那塊荒地上建了城池,他就成了最大的地產商,還娶了陸上最有名的旦角,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區區四百年的積累就能過得那麼舒服,夷波相信憑她的眼光和聰明才智,絕對比他更輝煌。她背著手繞地一圈,“不錯,派幾個小妖先上來開墾,人數不能多,一二十就足夠了,先探探上面的反應。如果不見有人過問,再慢慢加派人手,等地開墾完了,咱們就建村子,種莊稼,建立陸上最大的妖jīng部落。”
“這也算轉型,從海底到陸上,只要上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們就能紮根下來。”
夷波點點頭,“那個東皇太一,在洪荒時代不也是妖族首領嘛。後來開創了天庭,黑歷史就洗白了,反正勝利即正義,這世上有些事真說不清。既然出身差不多,何必趕盡殺絕呢。”
摘了片大荷葉頂在頭上,兩個人坐在岸邊,撐著身子看遠處電閃雷鳴。阿螺問她和龍君的qíng況,她搖了搖頭,“阿螺,我覺得我的qíng路很坎坷。”
阿螺哈了一聲,“貨真價實的白富美,不知道多少人覬覦你。怎麼?他不讓你和千機長老攪合在一起嗎?一定是占有yù在作怪。”
就像上次在滄làng水借住駙馬行宮時一樣,怕千機長老半夜敲門,他就住在她的寢宮裡。她本來以為可以趁機生米煮成熟飯的,誰知龍君依舊抵死不從,真不知道他想gān什麼。
彆扭傲嬌龍,實在讓人頭疼,夷波打算先冷落他兩天,等他醒悟了,也許半推半就,事qíng就成了。不過她知道,帶他去雍城祭奠她的父母,這個決定做錯了。其實她對生父生母的感qíng不深,為他們的故事唏噓難過,並沒有撕心裂肺的感覺。龍君則不同,他抱著她母親的墓碑,哭得肝腸寸斷。世上哪有這樣不加掩飾,感qíng肆意流露的男主!夷波赫了臉,“gān爹,當著我爹爹的面,抱著我娘痛哭流涕,這樣真的好嗎?你好歹照顧一下我爹爹的感受吧!”
他卻振振有詞:“那又怎麼樣,他霸占了你母親一千多年,我抱一抱怎麼了?況且也不能因為嫁了人,就不能和異xing建立友好關係,我做男閨蜜總可以了吧!”
龍君一哭,驚天動地,她很擔心他把北溟哭得漲水,淹沒了岸上的農田。忙勸他,“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事qíng都已經過去一千年了,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下去。你要堅qiáng,不能沉浸在悲傷里,你有你的人生,把自己經營好,別讓她擔心……”
奇怪,這些話本來應該是他來安慰她的,結果都反過來了,她扶著哭哭啼啼的龍君,好不容易才勸住他。
一個溫柔的,戀舊的,內心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qiáng大的男人,永遠那麼輕易就能打動她。夷波把身邊的人都支開,只剩她和龍君的時候,想學書上寫的那樣,輕輕吻去他的淚。結果龍的眼淚真是嚇死人,看著羸弱的一顆,差點沒把她灌死。
不過離開雍城之後,脆弱的龍君立刻又消失不見了,他依舊是那麼威嚴,姿容出塵,渾身上下散發著正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