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鳶拉開車門,朝他勉強一笑:「上車,我送你回家。」
他輕輕地搖頭。
街角昏沉的流燈為他俊秀乾淨的輪廓蒙了一層模糊的光影,清澈的細眸垂頭注視著她,良久,細長的手伸進口袋。
他摸了一枚棒棒糖,輕輕地遞到她的眼前。
無鳶看著那顆躺在他紋路分明手心裡的棒棒糖,眼角不知怎麼的,湧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故作輕鬆地呵了口氣,才笑著從他手心接過那顆棒棒糖,剝下糖衣含在口中,一雙清冷的眸子看著眼前的少年終是彎了彎,笑出了淚。
當心頭隱痛,被赤赤裸裸暴露在行人腳下,眼睛卻很快地出賣了自己。留下一些斑駁的印跡,她把這些印跡叫做軟弱。
這麼多年來,她總能很好的克制自己,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軟弱。
她不想叫人有機會可趁,在她臉上投下憐憫而複雜的目光。
憐憫,從來都是弱者才需要的。
她不是弱者。
完全不需要。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在一個僅有過兩次會面的少年面前,流下了一連串晶瑩的水珠。
甚至……還無一絲違背之感。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驚異,又非常親切,像極了當初媽媽在她身旁一樣。
然而,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少年終於動了動殷紅的唇,那張乾淨而蒼茫的臉裂出了一絲類似慌亂的表情。
他弄不懂,她是不是在哭。
因為,當那兩串晶瑩的水珠從她的眼眶溢出來,沿著白膩的臉頰滑落,在她完美的弧唇頓足時,她卻笑得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