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
顧經年接起了電話。
此時磅礴的雨停了,冷寂的深夜裡,話筒的一頭一片沉默。
「餵?餵?」
他蹙著英挺的眉頭,又低低喊了幾聲。
話筒的那端仍舊一片闃然。須臾,電線突然被人從中掐斷,一陣嘟嘟嘟的忙音傳入耳中。
他捏著手中的話筒,兩道劍眉卻蹙得更深了。
燈罩里的燈光被人輕輕扯掉,顧經年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在清冷沉靜的夜裡劃出一抹流暢的弧度。西裝著身,他垂著頭,修長的手指繫緊胸前的紐扣,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在城市的彼端,一個巨大豪華復古的書房,男人垂眸盯著手中的電筒很久很久,才起身扶正了桌上那台古式台鐘,在一面巨大的嵌牆式書櫃旁停住了腳步。
微微仰頭,才順著扶梯攀爬而上,從眾多的書籍中抽出其中一本。
手指緩緩掀開薄薄紙張,指尖在一個頁腳處頓了下來。
只見泛了黃的紙張上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手把自己的頭顱擰了下來,提在手心,而他的腳下那片崎嶇的山坡,躺著無數哀嚎奄奄一息的人。在他們髒兮兮的臉上,驚慌和恐懼被迎面而來老者身上冷漠的氣息所定格。
桌面那盞復古的燈罩搖曳著斑駁青光,打在對面爐壁之上那幅復古耶和華身畫像上,慈愛的耶和華眼梢仿佛掛著一串淚珠,哭了。
星期三。
陰沉的天飄著絲絲細雨。
無鳶從車裡跨腳下來,正一腳插進一灘粼粼水泊中。眸色一暗,低低咒了聲。
舊的一年就此翻開了新的一頁,今日是元旦,爆竹聲中一歲除,新的一年由此悄悄而來。
上班途中,即使天氣並不怎麼好,只見街角不少小店的大門都貼上了春聯,鞭炮聲時而輕,時而重,合著小孩的歡呼聲,快樂的氛圍漂浮在這樣陰沉的天,倒也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