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烏雲的裂縫中泄下。
問筠正垂首在陽台上澆著那幾株水仙花。
水仙花喜溫,不耐寒。前幾日又是下雪,又是下雨的,她都不敢把這幾盤水仙搬出來。今日好不容易出了太陽,她吃了早點,便急急忙忙把花搬到了太陽底下。
水仙的葉由鱗莖頂端綠白色的狀鞘中抽出了花莖,如今呈傘狀的花序從葉片之中抽了出來。花瓣在中央一點鵝黃的點綴下盛開得熱烈。
問筠最喜,水仙中間那點點鵝黃的亮。覺得很像她自己,在不爭不躁之中,安靜活出自我。
她垂著頭,手中花灑灑出的水澆在花瓣上、葉子裡,晶瑩的水珠倒映在清晨的日光里,閃著粼粼波光。
她抿唇一笑,抬起一腳,用圓潤的腳指頭輕輕挑破了葉子上頭的晶瑩的水珠。
許清堯從外面推門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站在陽台外面的女人光著腳,一襲香奈兒白色雪絨長裙襯得她身材婀娜多姿。此時此刻,她正光著腳,手拿花灑正在捂嘴低低地笑。
心中某一個深幽的地突然裂出了一道口,從裡面噴出了冒著熱浪的溫泉。
一霎時,從遠途奔波,渾身的疲憊在她那一垂首的低笑中,盡數消散了。
胸臆中竟又開始湧上了一波又一波,沉沉悶悶的酸澀。
還記得,三年前,初次見面。在一條川流不息的國道上,她捧著一盤水仙,垂著頭,一股腦撞上了正迎面走來的他。
「哦,對不起啊,對不起啊先生。弄髒了你的衣服,我很抱歉。都怪我沒有看路。」
而他抿著唇,垂下首,卻一頭扎進了她漆黑眼裡那團深深的漩渦之中。
在那個世界,我一直被他們奉若神明
我從人群中走過
哀嚎遍野
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可是
獨獨你涔涔淚眼、我沒有辦法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