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許清堯。
剛開始時,他並不叫許清堯。
叫二狗。
1989年,他出生那會兒,世界首例肝、心、腎多器官已經移植手術成功了。他那患了心臟病的父親卻因為資金匱乏而死在了冰冷的手術台上。
他的母親在他父親死後三天,又改嫁給鄰村一位殺豬的壯漢。
從此,噩夢就如同家常便飯光顧著他每一晚冰冷的枕頭。
許清堯長到10歲的時候,還沒有一個正經的名字。
他仍舊叫做二狗。繼父吆喝他二狗,他母親豎著眼喊他二狗,連同大街上玩著稀泥巴光著屁股的小孩,也斷斷續續、流著口水叫他「二……狗。」
他跑去問過他母親,為什麼他的名字叫二狗,他不想叫二狗。
他長得那樣矮小,必須仰著頭才能看到他母親。
啪!
一個重重的巴掌朝他的臉頰扇了下去,「二狗,你想找死是不是!廚房的土豆削皮了沒有!馬桶洗了沒有!想偷懶,信不信老娘一腳踹死你?」
啪!
又一巴掌,許清堯的臉隆起了兩面五指山。
眼眶裡嵌了許多晶瑩的淚,臉頰疼,嘴巴疼,心口也疼。淚掉了下來了,一串又一串的,把他身上穿著的破舊的秋衣給染濕了,而他的母親正躺在吧檯上抽得如痴如醉,如夢如幻的雲霧繚繞在半空中。
許清堯常常看不清他母親的長相。
也弄不清他母親到底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