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街頭小巷璀璨的燈光猶如長江大河點綴了整座城市。
北京的夜市才剛剛開始。
在城市最北端，一座盤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樓頂，燈滅，星雲了無痕跡。一道纖細的身影迎風而立，在雨澌澌的夜裡，身後玄色長髮染得濕漉漉貼在纖瘦的脊背上。
天台的鐵門發出一點兒聲響。
她左耳動了動。
「璘，你已經遲了8分十三秒。」她說。
男人在她身後還有三寸有餘的地兒停下。
「是你？」璘有些詫異。
「不然呢？你以為還有誰？」暗微微轉身，嘴邊咧起一絲譏諷。
「什麼事？」璘已經平復心中波瀾，口氣平淡無波，眼神並不看她。
「是不是很好奇，夫人為什麼會突然降了你的職，讓我上去？」暗很清楚怎麼可以叫他更加難堪，隨即朝他邁進了幾步，仰頭盯著他放肆地笑。如今的璘再也不是除了x夫人，所向披靡的存在了，他幾次任務失利已經完全耗盡了夫人的耐心。她才是最尊貴的，除了夫人，所有人都得聽她的差遣。
包括曾經氣勢熏灼的璘。
「沒興趣。」蕭蕭索索的雨打在指尖透著涼涼的寒意，面具下的黑眸動了動，朝大廈彼端望過去——天如此灰黯，水意泛涼，整座城市像籠罩在牛毛簌簌的飛舞里，長街短巷屋檐上掛著的燈忽閃忽亮。他細細嗅了嗅，夜雨中有一股清新的香草氣味兒，心潮有那麼一瞬地濕潤，但吸入鼻腔閉上眸卻鈍鈍痛了起來。
「呵呵，你當自己還是那麼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璘啊，這麼目中無人？你知道你的一切將由我來接管？我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管上天入地，下踏熱油鍋，哪怕我讓你死！你也得死！」暗睨了他一眼，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仍舊是她最討厭的，從前只要有他在，夫人眼裡只有他，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是毫不起眼的第二。
「讓我死麼？」他負手喃喃。
縱使眼前高樓鱗次櫛比，他還是一眼就看到從橫闊街區延伸到城市最盡頭高高聳起的電視塔——塔尖上冒著盈盈光亮的燈被煙雨的嚴寒包裹，他的心也隨即沉入海底。
「我現在的樣子，跟死有何區別。」在幾縷霏霏細雨灑入眼睛時，他低低道。
「你……！」暗大駭，美目瞪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