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面,一場緊張的手術從正午三點的光景一直持續到夜半十分,許多人和王北瑤一樣生生捱的十個小時,竟好似一個世紀那麼長。
後來,終於有個醫生從裡面出來。
一群人立刻圍上去。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王北瑤忍不住顫了聲。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患者胸膛多處中彈,雖不至要害,但左肺葉被彈粒穿透,如今即使全部彈粒全取了出來,因為失血過多,患者現在十分虛弱……」
「啊!」她捂嘴哭出聲來,身子踉蹌一下,顧清雲忙扶住她。
「那……醫生,我兒子他會不會有事?」
醫生淡淡的道:「靜觀其變吧。如果他能熬過今夜,傷口不發炎。就是救過來了。」
張子騫蒼黑的臉,灰敗灰敗的。
他挨著牆角,只覺心口直到腔子裡都在發苦。
他媳婦夏蘭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問他平安了,全被他三言兩語打了回去。
一日之間,兄弟死傷三個。
夜色森森,另外一間手術室的大門還緊緊閉合著,已經十個小時過去了。
莫白至今生死未卜。
他不敢通知莫白的母親自珍,自從上次的綁架事件過後,老人至今沒恢復過來,時常夢魘,只能靠藥物控制住。
一個小時前,見醫生還沒出來,只得打電話給他父親莫非──一位已年逾六十的老人。
莫非趕到這裡的時候,張子騫手上、臉上和白色polo衫上血漬已經幹了,老人緊緊攥著他的手,看著他,灰紫的嘴唇上的皺紋一抖一抖地動著,還沒開口,張子騫的手背便墜了兩顆沉甸甸的淚珠。
他難過得心煎煎熬熬地痛。
莫非一直一直沒能開口問一句,雙手攥著他,一瞬不瞬地,只怕這一鬆手,山坡就崩塌。
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並排站在陰風陣陣的長廊里,走廊上吊頂的青白色的燈膽亮在悽慘的夜色里,偶爾有風吹來,莫非底下穿著的那條還來不及換的睡褲發出「簌簌」的響聲,像極了寒冬長林里,那些靈長動物發出來的悽厲嗚咽。
那麼動容,那麼無助,那麼的絕望。
張子騫腔子裡不禁冒出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