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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腔的豪情突然就被潑了一盆冷水,雲西忽然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他真不應該叫雲南這樣充滿亞熱帶氣息的名字。
他應該叫珠穆朗瑪冰峰!
雲南卻自顧自踏上停屍房的台階,門是大開著的,他抬敲了敲門框,靜站在門外。
從裡面走出一個中年男子,皮膚黝黑,一張國字臉稜角分明,雖然沒有任何表情,神態卻十分莊重,給人一種穩重憨厚的感覺。
那人徐步迎出屋子,叉手行禮道:「二位可是新任刑房典吏?」
「閣下便是徐仵作?」雲南拱手回禮。
徐仵作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說道:「大人昨晚就交代了重新驗屍,倶已查驗完畢,卻有輕微中毒跡象。」
雲西暗自鬆了一口氣,她本不會斷案推理,雲南雖訓了她三個月,畢竟沒經驗,昨晚也是被逼的必須推出推論,也沒來得及和雲南推敲,是風險漏洞的。
要真是查不出中毒證據,她這第一仗就算是開門黑了。
最壞的情況她都想了,萬一查不出證據,就推說所中迷藥毒狀消失太快,難有痕跡。古代鑒毒技術落後,應該戳不穿她,但畢竟沒有實鑿證據。日後在浮生良面前總會矮一頭。
徐仵作拿出一冊文書遞給雲南,雲南看了兩眼又交給雲西。
雲西翻閱著,全是繁體字,她還認不全,又不願露怯,只好裝模作樣的翻看著,「昨天在呂家怎麼沒有查出?」
「一來是這毒物在屍體上的痕跡很不明顯,昨日側重都在致命傷處,遺漏了。
二來···」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忽然低沉了幾分「二來,滕縣多年平安,仵作文書錄的都是意外,從沒有人核查詢問過。時日一久,屬下不覺也有些懈怠。」
雲西合上書冊,隨手遞給雲南,她打量著因愧疚而垂著頭的徐仵作,頓添幾分好感。
符生良說得沒有錯,這個徐仵作果然是個盡忠職守的人,那迷藥只在眼周地方有些許泛紅的痕跡,不是特意去尋,根本不會注意,他卻將這算作了自己的疏漏,誠懇認錯。
不光證明了他的操守,更彰顯了對本職的敬畏與自信。
再混亂的世道,也總有人默默堅守自己的本分。或許這就雲南說的那種信仰吧。
一旁的雲南忽然指著一頁記錄,開口問道:「徐仵作,這條『似長期輕微中毒所致』,斷定無誤?」
「絕對沒錯!」說著徐仵作轉身走進內間,雲西雲南也快步跟上了。空曠的屋中擺放了很多架床,只有靠門的那張上面鋪陳了一具覆著白布的屍體。四圍還燃著許多蠟燭,不時有冷風從門外吹來,顯得寂冷陰森。
徐仵作掀開白布,露出已經僵硬的青白色屍身,道:「昨晚屬下仔細檢驗得,發現這是一種常見蒙汗藥,長期中毒的人皮膚及顏面普遍發紅,有紅斑疹,還有其他若干表象,均已驗明!」徐仵作一一指著屍痕,不時抬起頭,一雙細長的眼睛裡閃著自信的光。
「這是三年來,第一具抬回衙門復驗的屍首,屬下勘驗得十分仔細,絕無差誤!」
「能斷定有多久麼?」雲西沉聲問道。
「大約三個月左右。」
三個月?
雲西心頭頓時一凜,作為混跡於黑道之中的現代人,她絕對算得上是見多識廣。
她有一種預感,此案的複雜程度,已經超出了之前的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