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四面色慘白如紙,痛苦的回憶道:「計劃里,慧娘會回娘家三天,是俺老下不了決心,本想著再琢磨琢磨,第二日再動手的,可誰知當天晚上就瘋了一樣,越想越氣,等回過神來,呂德才已經躺在一大片血水裡,俺手裡還拿著刀斧···」
他終於說不下去,崩潰的掩面痛哭起來。
曹老八突然發出了一聲銳利的尖叫,他掙吧著何捕快的鉗制,扯著嘶啞的破鑼嗓子喊道:「俺不服!難道看人家老婆眼就想殺人?!殺了呂德才又對俺有什麼好處?!」
雲西彎腰撿起那把沾著泥土的鐵鍬,轉過臉,唇角微揚,道:「老八,不得不說,你的腦子真的很好使。」
她手裡輕輕掂著鐵鍬,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似沉沉的壓在曹老八的心上,令他不覺咽了下口水,額上豆大的汗水,也止不住的滑落。
「好!就讓我來揭露你的最後的動機!」哐當一聲!雲西將那把鐵鍬狠狠戳在地上,笑容陰狠!
「最初,你只想趁混亂沾些李慧娘的便宜,誰知賈四之事後,呂德才竟然將李慧娘鎖了起來,你更沒有機會可趁!但你仍然不死心!於是在呂德才感慨慧娘將死之時,你料定他不敢請大夫,又生一計,聯和貨郎李元想要將李慧娘騙拐出來,先得了人,再賣掉,錢財你兩平分!」
「但是沒想到因為牽掛娘親安危,慧娘根本不願輕易逃跑!中間又意外被賈四發現。李元更是聽慧娘說了橫財之事,再加上賈四的確對他起了威脅,中途把你晾在了一邊,瞞著你想要單獨行動。」
「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呂德才好酒,酒後已經跟你吹噓了橫財的事情,你一知道這件事,就疑心忽然把你甩開的李元也從李慧娘處聽到了消息,會另有動作!後來李慧娘回了娘家,只要在中午時找呂德才套套話,便不難推出李元的大體計劃。」
這時,坐在楊洲下首位的楊拓摩挲著手中鏤空銅暖爐,慵懶的張口,「怎麼不是他們二人一起串通想要共同作案呢?」
雲西抬頭回視,星目含光,漆黑的眸子炯炯有神,「因為就在賈四謊報命案的那天,我與家兄遇到過曹老八與李貨郎!」
楊拓挑眉,發出一聲輕笑,「這不正是說明他們串通好嗎?」
「教諭大人有所不知。」雲西也回應了一聲輕笑。
「那日李元本不想在酒肆中為人作法驅邪,是曹老八一力勸阻,他不得已,才留在酒肆。況且李貨郎還要趕去接應李慧娘!哪裡還有閒心情去裝大仙。他能做的就是儘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曹家莊,不過是因為要確認一下呂德才是否真的被賈四殺了。他本想遠遠的看一眼,只要呂德才家的門被大力破壞了,就可以肯定賈四動了手,接下來他就會先接走李慧娘。
所以他親眼驗證過呂德才家的狀況,就會馬上離開!但是他遇到了意外,才走到酒肆外,就被曹老八拉住了。曹老八一把拽住他不依不饒,又主動提及村中王家小兒夜啼之事,叫他作法!」
「哦?這些你都親眼看到了?」楊拓唇角戲謔之意更甚。
「親眼見到一半,」雲西俏臉微沉,冷笑著回答:「但,有酒肆小二可以作證,雲西所言,絲毫無差。如果教諭大人還心存疑慮,大可以把當日酒肆的客人都一併招來!」
楊拓哼笑了一下,不再作聲。
雲西繼續道:「所以,關於呂德才之死,他二人沒有串聯,而是各自行事!」她一揚手中鐵鍬,手指捻下一點泥土,細細揉捻「賈四殺完人回到家裡,力竭昏睡,而就是在那時,曹老八趁機潛入呂家,翻箱倒櫃,卻只翻出一隻金釵,再無其他。」
說著,雲西放下鐵鍬,又撿起那個小木盒,打開取出一隻金釵,用手指輕輕轉動著,饒有興趣的看著,「隨後曹老八又弄亂雪地的腳印,當然,那時雪才剛下不久,很好清理。收拾好一切,他便悄然回家,只待呂德才一案風聲過後,再去呂家房前屋後仔細挖掘尋找那筆橫財!」
說到這裡,曹老八已經渾身濕透,滿臉死灰,癱軟在地,再無辯解之力。
「那麼,那筆錢到底在哪?」一個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雲西抬起頭,不覺斂了笑。
那是一直都不動聲色的楊洲!
雲西唇角不覺上揚,眸間一點譏誚如芒,熠熠閃爍。
在兒子楊拓之後,老子楊洲終於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