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雨無所謂般的聳聳肩,無賴般的笑道:「大人既然下令,屬下自然會去替楊大人站崗,只是能力有限——」
「只是能力有限,屬下們只能盡力而為,萬無一失,的確很難。」怕殷三雨再說些點火的話,雲西趕緊接口說道。
雲西與殷三雨的默契,符生良看在眼底,愈發麵沉似水,語氣更加冷峻,道:「殷捕頭!你想的什麼,本官很清楚,你這三年裡的所作所為,本官更清楚!」
殷三雨氣急而笑,抱著雙臂,挑眉輕笑著問道:「大人不妨說說,您到底清楚些什麼?」
符生良冰冷的眸光上下掃視著殷三雨,「你自己不清楚麼?辦差不為公,處處以權謀私獲利,你身上可有半點衙門差官該有的樣子?!你可曾有一日,對得起頭上這頂官帽?腰前這柄佩刀?!」
殷三雨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宛若冬河瞬間凝結。
符生良語氣更加咄咄逼人,「本官不管你與楊典史有何私仇,衙門威嚴絕不容踐踏!如果讓堯光白得逞,不僅是楊府的恥辱,更是整個滕縣官府的恥辱!屆時,本官勢必拿你是問!」
殷三雨的臉登時一片通紅,他猛地扯下捕頭帽,啪地一下擲在地上,昂首仰視符生良,臉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強壓著怒意,陰狠笑道:「我殷三雨一直對大人尊敬有加,難道就只是怕大人官大一級嗎?明人不說暗話,今個兒,殷三雨就把話挑明了,楊洲的命,我保不了就是保不了!」
說完,他一把卸下腰間佩刀,哐啷的一下向前一扔,憤而轉身出了房門!
「典吏,快!」雲西趕緊撿起地上的帽子佩刀,交給雲南,急急使了個眼色。
雲南無奈的皺皺眉,接過帽子佩刀,躬身向符生良施了一禮,「大人交代的事,捕班與刑房必能做到,大人放心。」不等符生良回復,轉身就跟了出去。
符生良雙眼死死盯著大門,桃花般美麗的形狀也因憤怒而扭曲變形,死死咬著唇,氣得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雲西相信,要不是因著他極好的修養,顧及她在場,怕是早已憤而掀桌了!
「大人···」雲西原地站定,望著符生良,輕輕了喚了一聲。
符生良眉梢微動,頓了片刻,臉上的憤怒漸漸冷凝,又頓了一會,才垂下了眼眸,緩緩轉身,俯身坐回椅子上,看著雲西,慘澹一笑,啞聲道:「一個捕頭都管不好,生良這個知縣,做得真是風光呢,叫姑娘看笑話了。」
雲西轉頭看了一眼門外,紅唇微抿,輕笑著搖搖頭,細語道:「雲西倒不覺得是笑話。」
符生良輕呼了一口氣,抬手從茶盤上翻起一個茶碗,終是沒有回答。
雲西緩步走到他近前,拎起桌上茶壺,微傾壺身,緩緩斟出一道細流,續入杯中。
清亮的水流聲響在符生良耳畔,他苦澀一笑,單手搭在杯前,做了一個謝的手勢,聲音也暗沉了幾分,「笑話不笑話,到底是生良失態了。」
雲西眸底略過一抹柔和的光。
他比她想像的還要坦蕩,還要堅強。
唇畔噙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雲西緩緩說道:「我倒不覺得大人失態,只是覺得大人眼力驚人呢。」
符生良驀然抬眸,對上雲西溫和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姑娘此言怎講?」
「面對楊典史那樣的官場老油條,大人都應對有方,不曾有半刻落了下風。面對這個耿直又無甚城府的殷捕頭,大人卻不講任何技巧,直接硬碰,造成一個兩敗俱傷的表面結局。足見,大人有著一雙好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