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已經是個名正言順的大明公務員了!
板上釘釘的絕對正派人物,怎麼還能用前世混社會時的黑話?
要用文縐縐的口吻,逼格很高的說:「考察布局」才可以嘛!
想到這裡,雲西雙眼忽的一亮!
對了,堯光白名氣再大,說到底也是個小偷而已,她前世混江湖的時候不也做過踩點盜搶的黑活嗎?這一雙空空妙手就是在那時練的本領呢!
所以換位思考,將自己想成堯光白,用他的眼睛,去審視怎樣才能在防範嚴密的楊府出手盜寶殺人。就能想到哪裡是楊府的薄弱處,哪裡是堯光白最可能下手的地方!
本來關於古代院落的布局防範,她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就指望著這一次做個如假包換的雲南傳聲筒。但別人的眼睛畢竟是別人的,只有自己學習領會,才能真正掌握在古代生存的各種技能。
這樣想著,雲西瞬間提起精神來,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著楊府每一處布局,每一處細節。
不過,她還是再一次被楊氏金光閃閃的府邸宅院晃疼了一雙鈦合金老眼。
這是一座縱向有七進院深,橫向占據半條街的超大宅邸。
紅漆大門裡是一進大院,主要是門房,車房,僕役雜房;然後是第二道門,也就是儀門。
不用於衙門裡肅穆巍峨的儀門,楊府儀門是那種雕樑畫棟的垂花門,黃褐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波光粼粼,極盡奢華。
檐下繪著各種花卉彩畫,桃紅柳綠,色彩斑斕。
儀門之後是一段長長的迴廊,迴廊沿著各處廳室曲折蜿蜒。
院中造了許多假山,假山錯落間擺放了許多松柏梅花盆景,高的有兩人多高,低的還不及人的膝蓋,疏而有致。
隨著楊拓走著一遭,雲西發覺在院子中心的位置上坐落著一間大廳,應是主人接待客人,商議事情的場所。
院兩邊各有一排廂房,住著一些內院僕役婢女,與外院的來往並不多。再往後兩進,又分了幾個小院,最中央的是楊洲起居場所。旁邊幾處,則是公子小姐們與楊洲不同妻妾的住所。
勘察女眷庭院時,出於避嫌考慮,楊拓只帶了雲西一人前去查看。
。
雲西注意到,楊洲原配妻子與楊洲並不住在一起。
進院時,那位老夫人正在屋中靜坐,手上捻著一條黃色的蜜蠟佛珠,闔目念經。
楊拓恭敬請安,楊夫人卻連眼皮都沒抬。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是體型略有些富態楊夫人,臉上並沒有顯得有多少褶皺,但是高高盤起的頭髮卻是雪白一片,沒有一根是黑色的。
雲西心裡不覺一動。
楊洲年齡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這楊夫人怎麼會八九十歲的老人還要蒼老?
暫時放下心中疑惑,雲西又查看了其它的女眷宅院。
雖然一個比一個精緻奢華,倒都還是普通住房,沒有什麼特殊的構造。
只是有一點,引起了她的注意。
四五房妾室長得都頗為相似,而且讓雲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
總覺得她們都有某一處神似瀠兒姐,卻又比瀠兒姐遜色一些。
或許是人人口味不同吧,雲西想,如果自己是楊洲,肯定各個型號,各個花色的美女都整上一種,不然多浪費啊!
再後面就是後花園,總共占三進院子的長度。
後花園的入口處有一間書房,書房之後是片偌大的水塘,塘前立著塊牌子,碧蓮池。
說是池塘,但是放眼望去,壯闊的就像是一片小湖泊。
湖面已經結了冰,前後各搭著一組小橋,每一根橋欄杆,都雕成了各種瑞獸形狀,甚是講究精緻。
湖中央建著一座三層小樓。碧蓮池四周還有許多群房,之後便是寬闊的灰磚院牆了。
轉完整個楊府,一行人走上碧蓮池拱橋,登上了二層小樓,進入一間寬敞的房間。
房間呈六菱形,四面開窗,院中風景一覽無餘。
中擺放著一張紫檀方桌,邊上還有條案,對面是琴桌,棋桌。
正中央的窗子開的最大,窗下擺著一張貴妃躺椅。
可以想見,若是到了盛夏時節,於清涼夜間半躺在貴妃榻上,輕搖羽扇,望向窗外,滿目都是月下荷花碧蓮,該是何等享受。
可是一想到一路乞討而來時,看到的各地貧苦百姓,與枉死在監獄的慧娘,雲西的心情就莫名沉重起來。
一扇大門,內外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古人誠不欺我。
眾人圍著方桌紛紛坐定,雲西再次掏出小本本與自製小炭筆,坐在楊拓對面,認真的問起早上楊洲遇襲的事情。
楊拓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既然賊人已經下了戰帖,我這個做兒子自然不會讓父親涉險。又加上家父本來就要去兗州府上任,索性就招來一些人護送著先離開滕縣。」
「那些護衛武功高嗎?」雲西抬眸望著他,「是全部被暗器射殺了嗎?」
楊拓微蹙著眉頭,片刻之後才回答:「身手都不錯,請來的護衛無一倖免,只有四個不會武的轎夫生還。」
雲西垂眸繼續記錄。
明顯,堯光白已經揭示了那些護衛金魂寨的身份,楊拓卻仍然不好開口,其中多少有些心虛的成分。
「也就是說當時只剩下老大人和四個轎夫,堯光白完全有機會出手,卻仍然依照約定,沒有在今天傷害大人?」雲南鳳眼微眯,望著窗外蕭瑟的風景,緩緩問道。
楊拓點點頭,表情十分凝重。
殷三雨藉口道:「聽捕班說,堯光白說那些護衛是金魂寨出來的,還放出話來,不叫老大人再想離開滕縣。他的戰書上還寫著,因為山寨的事,要向老大人與驚魂寨復仇,那殺了金魂寨的護衛,就可理解為是一種復仇,而單單放回老大人,難道真的只是要說到做到,說第九天出手就第九天才出手嗎?」
這個問題,也是雲西所想不通的。她又看了眼雲南,只見他面色凝寒,仿佛已陷入沉思。
「殷捕頭!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做因為山寨的事?山賊與老典史又有什麼關係?!」李儒一拍桌案,唰地站起身,目光兇狠的瞪著一臉痞相的殷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