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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最貴的人(1 / 2)

與雲南各自回屋後,雲西洗漱完畢,一個軲轆就鑽進了噴香的被窩。

攥著鬆軟的被子,聞著上面暖暖的陽光味道,雲西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她只覺得這樣安穩的夜晚真好,渾身都輕鬆無比。就像是包袱都被卸下的車子,沒有半點負擔。

雖然還有很多隱情,沒有解開,但是殷三雨既然能夠向他們點出隱患,也就證明他沒有放棄她們。

至於他對她那可能存在的感情,找到了合適的機會,她表白一下自己已經心有所屬,相信就可以及時控制。

因為,在她的心裡,殷三雨到底是個有擔當,有決斷的好人。

至於堯光白的約定,她與雲南符生良都已商量好,即便自己一時間無法涉及到邊境地區的冤案,也要趁著欽差巡察的時候,及時上報。

除了等待,也要盡力可以做到的最大限度。

這一夜,雲西睡得異常安穩。

第二天起床時都沒用雲南叫早,就提前起床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步調輕快的就跟著雲南前去點卯。

有條不紊的昨晚清晨所有的功課,她留下了雲南一個人在刑房,自己隻身去了囚牢。

因為那裡還關著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就是因為他,她與滕縣才被引到堯光白的另一個身份,唐七星那裡。

也是因為他,她們才進一步的發現了唐七星更多的可疑。

當然在雲西心裡,對於大明的歷史,他更是一個異常重要的人。

他就是野生驢友的鼻祖,一路窮游到底,偶爾蹭下驛站給養的牛人徐霞客徐弘祖。

在充滿潮腐氣味的提審房坐定後,她就吩咐一個獄卒出去辦事,話音剛落,另一個獄卒就押著徐弘祖走了進來。

雲西看著他身上還帶著囚犯專用的鎖鏈,立刻站起身,命令獄卒除去徐弘祖身上的所有鎖具。

「唐神捕的傷怎麼樣了?」徐弘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教雲西臉上表情一僵。

她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徐先生,」她又調整了一下語氣,解釋道,「雲西之前就拜讀過您的遊記,對您的遊行,甚是敬佩,教您一聲先生,不會唐突吧。」

徐弘祖顯然沒有預料到雲西會突然將話題移到這麼遠的地方,臉頰登時就紅了,不覺移開了些視線,有些結巴的說道:「拙作鄙陋,叫女差官見笑了。」

雲西走上前,幫著獄卒為他解下了剩下的鎖鏈,歉然一笑,「說起見笑,倒是讓徐先生見笑了才對。徐先生走到我們滕縣來,不說受到什麼照顧,還被捲入案子,在囚房裡無辜待了這麼多天,實在令雲西無地自容。」

這樣近距離接觸徐弘祖,雲西才發覺在他精神奕奕的外表下,身上衣物早已污臭不堪,就是他那雙本該一手托著本子,一手執筆寫遊記的修長大手,此時都凍得胡蘿蔔一般又紅又腫。

「只要事情弄清楚了就好,」徐弘祖點點頭,「我只是想知道——」

「現在事情都已查清,」雲西不由分說的截斷了他的話,「徐先生無辜之身也確鑿無疑,現在,咱們先離開這裡吧,此地畢竟是監牢,不宜久留。」

徐弘祖看著笑意清淺,卻不容他探究分毫的雲西,目光不由得遲疑起來,但即使有不解,卻也不得不依從她的話,先離開了囚牢。

走到捕班門前時,雲西又叫來了小六。遞給他一些散碎銀兩,「去幫先生買兩身棉衣鞋襪,再備些乾糧。」

小六看了看手上的銀子,又看了看一旁的徐弘祖,一時有些愣神。

「怎麼?你家殷頭休息,你們捕班就忙得抽不出人手了?」雲西笑著調侃。

「不是不是。」小六害羞的撓了撓頭,不再猶豫,一把收了銀子,扶著腰間佩刀,一溜小跑的就出去了。

「這怎麼使得。」徐弘祖遲疑的說道。

縣衙大堂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雖然徐弘祖是無辜錯戴進來的,但是能全須全尾的平安走出衙門就行,哪還會奢望衙門向外吐錢,給人添衣賠禮,好生送出大門的?

這有違常理的一幕實在讓徐弘祖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要說的話,還很多。」雲西抬手一指前方,淺笑嫣然。

徐弘祖怔了一下,終於跟在雲西的後面走了出去。

將縣衙大門那兩隻石獅子遠遠的甩在身後,雲西才斟酌著詞句,開口講起了唐七星的事。

一開始,她只是反問了徐弘祖一些細節,並沒有直接講到真相部分。

她怕他在得知唐七星最後的結局時,會接受不了,情緒會崩潰。

徐弘祖正要問到關鍵問題時,雲西卻停了步子,抬頭望著前方建築的大門,笑著說道:「先去洗個熱水澡,再飽飽的吃上一頓,之後,雲西會將全部事實都講給先生。」

徐弘祖轉臉看了客棧的招牌一眼,只得依從了雲西的安排。

待到晌午的時候,吃過午飯,雲南也來到了客棧。雲西雇了兩輛馬車,自己與徐弘祖同乘,小六與雲南同乘,一起出了滕邑城門。

隨著車輪轔轔滾動的聲響,雲西終於將所有事情,一一講給了徐弘祖。

雲西看著他的表情由質疑到震驚,到最後茫然一片,心情也是一言難盡。

又前行了幾里,兩輛馬車相繼停下。

換了一身嶄新棉衣的徐弘祖最先跳下馬車,轉而來到另一輛車前。雲西也挑起車簾,挽著一個包袱下了馬車。

「唐神捕他···他真的···」徐弘祖僵直的站在雲西面前,濃重的眉都快擰成了一個疙瘩。

雲西知道,這一半天的功夫,小六已經將唐七星的事情前前後後講了個明白。

徐弘祖一時難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真是人是衣服馬是鞍,只這麼一會功夫,徐先生就像換了一個人呢。」雲西笑著走上前,遞上早已準備好的包裹。

看到雲西的徐弘祖本來十分焦急,卻見雲西遞來的包袱,眉梢不覺一顫,「這是我的行李?」

雲西點點頭,將包袱遞到了徐鴻儒的面前,用手撫了撫,平靜的說道:「這是之前先生遺落在漁場的包裹,我叫捕快們尋回來的。裡面除了一些書本毛筆墨袋,再無其他,不知先生是否還有遺落其他?」

「哦對了,」雲西又道,「檢查的時候,我看到這裡最厚的一個本里夾的都是些花花草草,這些可是先生為了記錄各地山水不同物產而留下的樣板嗎?」誰知她話音剛落,一顆溫熱的水珠倏然滴到她光潔的手背上。

雲西恍然抬頭,卻見足足高了她一個頭的徐弘祖,已然滿面淚水。

他雙手顫抖著接過包袱,「那次唐神捕幫我尋回這個包裹,我就覺出了異常。」想要盡力的壓抑情緒,可是每說一句,都會控制不住的牽動眼角,滾下更多熱淚。

「如果真是山賊盜搶,取了衣物細軟,這些花枝樹葉書肯定會被當成廢物隨手棄了。但他交給我的,不僅保存完好,甚至還多了一些奇草枝葉,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瞞我···」

看著徐弘祖動情的模樣,雲西也不禁有些動容,「收集這些花花草草,別有深意吧。」

「雖不是什麼名門,但是振之祖上也是書香世家,振之雖喜歡讀書,卻不願考取功名。族上無人不以振之為異類,唯獨父母開明,但家父早逝,老母獨居。

「父母在不遠遊,振之本不應該只為自己愛好,獨留老母在家中。但是母親豁達,不僅不拘束振之,還以每一處不同風物相約,叫振之每走一地,便摘下一種特別花草,歸家時,一同送給她。母親說,這樣,母親就能隨著振之一同游遍我大明的山山水水,餘生無憾已···」

說道末尾,徐弘祖用衣袖遮了面,已然哽咽不成聲。

雲西眼中也蒙上了一層霧氣,如今她才知道,在歷史書上那隻言片語的記錄後,藏著的是怎樣鮮活的人生,真實的旅程。她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勉力笑了笑,「其實讓先生你穿上堯光白的衣服,對於唐緹騎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安排。一旦事情惡化,先生便會成為保護他的最後一道障眼法。但是他不惜冒著偽裝被識破的風險,也要幫先生留存下這些意義非凡的花草,可見,先生對於唐緹騎來說,是很重要的朋友呢。」

徐弘祖恍然抬起頭,「唐神捕他···他還有···」剛說了兩句,眼睛卻又酸澀一片。他趕忙背過身,掩飾著自己的失態。

雲西知道他想要問卻怎麼也問不出口的問題,究竟是什麼。

他想問,唐七星他,還有活路嗎?還能活嗎?

她很想輕輕鬆鬆的對他講,他可是大盜噯,還特意留了書信,說如果她私吞官銀,就來取她人頭,他肯定有辦法逃出錦衣衛的鉗制,他肯定還會再度在江湖上出現,再度成為萬人稱頌的英雄傳說。

但是,她就是開不了口,說不出半句安慰的話。

因為她知道,那些只是安慰而已。

肩膀忽然受力,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片模糊的白色。

雲西抬起頭,才發現雲南已經走到了近前。

那片白色是他的衣衫,模糊是因為她已滿面淚痕。

「大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振之兄的心中裝的是山河。」雲南按著雲西的肩膀,望著傷懷不已的徐弘祖,淡淡一笑,「搖光一夕動北斗,濃霾五夜迷東望,唐緹騎心中裝的蒼生。唐七星,選擇成為了堯光白,便是要成全自己的心志。就如同無論科考取仕如何安穩,山路如何險惡,振之兄都不會動搖,只會沿著自己心中的山河圖錄,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雲南的聲音很輕,笑容很淺。

雲西卻分明感受到了一種力量,一種能使人披荊斬棘,無懼無悔的力量。

「大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徐霞客緩緩抬起頭,視線經過雲西雲南,遙遙的眺向遠方,自語般的喃喃說道,「濃霾五夜迷東望···」

「振之兄,」看到徐弘祖悲傷的情緒終於緩解了些許,雲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本本,遞到他的面前。

徐弘祖收回視線,看著那個小本滿目疑惑,「這是?」

「家父曾在多地當過推官,一生方差探案,也算行走無數。這是他老人家生前依據自己的經驗心得,總結出的一些如何在荒原野外,大河大江遇險自救的經驗。雲西對振之兄的遊行甚是嚮往,如今雖因為誤會而相識,卻也是難得的緣分。無以為贈,只有這點子家父傳來的經驗,可以出手,如果有什麼錯漏的地方,振之兄還要自己鑑別啊!」說到這裡,雲西俏皮的眨眨眼,展齒一笑。

徐弘祖看著那個本子,怔了一下,忽然倒撤了兩步,朝著雲西雲南鄭重揖手一拜,「如果不是兩位,振之此時恐怕還在獄中不得脫身,能與兩位結識,實是振之榮幸。」

雲西雲南對視一眼,也拱手向徐弘祖一拜。

最後,目送著徐弘祖徐霞客背著包袱,獨自走在通向遠方山地的官道上,漸行漸遠。

他的步伐是那麼堅定,他腳下的路是那麼長遠。

他的每一個腳印都在書寫著歷史。

他記錄下的每一寸土地,也都記錄下了他的傳奇。

雲西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暖意。

「雲西姐,您家推官老大人真厲害!」一直站在旁邊靜靜看著所有經過的小六,忽然豎起了大拇哥,讚嘆著開口說道。

雲西挑眉回頭,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小六撓了撓頭,咧嘴一笑,說道:「我都聽捕班裡的大哥們說啦,說雲書吏接著很多老推官的絕技,破獲了不少重要線索,解開了不少謎團,而且還教得雲刑房這般博學多才。今日一看,竟然連旅行自救經驗都能寫出整整一本書來,真的就像是戲文里說的那些得道的高人一樣,無所不能!」

小六嘿嘿的笑著,雲西的嘴角卻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她強擠出一絲笑容,尷尬的看了眼雲南。

他卻只甩給她一個白眼,便轉身上了馬車。

「呵呵,」雲西尷尬的沖小六笑道,「怎麼也是六百年名門世家嘛,我爹爹那是集齊了我們雲家不知多少代祖先的光榮傳統,才能教養出雲刑房這般天才到沒王法的子孫。」

誰知她越夸越進入狀態,到了後面已經心不跳,臉不紅的拍起胸脯來,「呵呵,所以說,拜你雲西姐我為師,絕對是個最英明的決定。小六以後你只管跟著我好好學,」說著她特意壓低了聲音,偷偷指著雲南的背影,神秘兮兮的說道,「回頭我再把雲刑房的一二妙訣給你掏來,保准你早日當上咱們滕縣,不,應該說是整個山東第一神探!」

雲西說得唾沫橫飛,小六更是聽得異常興奮,他小臉紅撲撲的重重點頭,「嗯,雲西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絕對不辜負殷頭和你的期望!」

「嗯!」雲西拍著小六的肩膀,一副大家長的模樣,欣慰的笑道:「好孩子,我看好你!」

小六羞赧的撓了撓了頭,嘿嘿的笑了兩聲,「那送走了徐霞客,接下來,咱們要做些什麼呢,雲西姐。」

「買東西啊!」雲西說完,轉身就向雲南的馬車走去。

這話聽的小六一愣,趕緊兩步追了上去,「要買什麼?學習探案也要買東西嗎?」

雲西倏然止步,回身抬手就是一個爆栗,結結實實的彈在了小六的額頭上,「學習也要活學活用,死學習都學傻了。這不是給你買的,是給你娘親!」

「啊!」小六登時捂住了額頭,痛呼一聲,「給我娘親?」

「當然了,你娘親為我費了那麼多心,我連件像樣的禮物都還沒買。」

小六忙揮起手來,「雲西姐,不用不用的,娘親她特別喜歡雲西姐,還說日後就當做一家人常走動,要是雲西姐你見外的買一大堆東西,娘親她反而會不開心的。」

雲西忽然板起臉來,目光嚴肅的瞪著小六,「小六你叫我什麼?」

小六瞬間有些懵,卻還是結結巴巴的老實回答,「雲···雲西姐啊!」

雲西點點頭,煞有介事的說道:「的確,這個稱呼還是我要你叫的,但是雖然叫姐,實際上卻是你的師父對不?」

小六茫然的點點頭,「沒錯啊···」

「你娘親還要認我做妹妹,所以實際上,我不僅是你的師父,還是小姨對不?」

小六小臉一紅,不禁低下了頭,「沒錯···」

雲西勾唇一笑,聳聳肩膀,「師命不可違,又加上長輩的身份,我的話你到底聽不聽?」

小六嘴角抽了一抽,最終還是低頭認命,聲音細弱如蚊蚋振翅,「聽···」

「嗯,」雲西滿意的拍拍手,「那就把瀠兒姐喜歡的物什,喜歡的顏色,還有王嬸娘最需要什麼東西都一一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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