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想要喊聲小心,話到嘴邊,卻還是忍住了沒言語。
另一邊的雲西則正全身貫注的在牆上爬行,她手腳並用著,扒著冰冷粗糙的牆檐,兩腳打橫交錯著才在牆上中線上,保持著整個身體的平衡。
好在經歷了幾個月的以腿當車的長途跋涉生活,雲西的身體素質不錯,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又快又穩爬到了懸著燈籠的房檐處。
下面的雲南注意到,雲西前後左右來回的,將燈籠來回看了一圈,忽然皺緊了眉頭。
很快,她便伸出手,接連取下了那兩隻燈籠,然後沖雲南搖了搖頭。
雲南立刻默契的大步走上前,伸出手,從上面接過那兩隻燈籠,好讓雲西騰出手來,順利落地。
「真是天助我也。」雲西跳下牆後,臉上還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伸出手指,指著燈籠口出,小聲說道:「鄧家現在的燈籠是黃的,舊的,並不是鄧家原來的那對。果然跟殷家的調換了。更重要的是,殷三雨家的燈籠外紙上有著因常年累月不調換清理而存留下來的燈油。燈口邊緣又黑又黏,竟然留下了一枚指紋!」
雲南抿唇一笑,「總算有了點證據。」
雲西點點頭,從他手裡接過一個燈籠,轉身就向街口跑去。
雲南知道,她已經找到了可以喚醒殷三雨的鑰匙。
殷三雨已經將盡三天不吃不喝了,有了鑰匙的雲西,必須迅速趕回衙門,才能及時制止殷三雨的自戕行為。
回到縣衙後,雲西雲南兵分兩路。
雲南帶著兩盞燈籠先去找符生良匯報情況。
一則是時間的確緊張,二來是刑房已經不再是安全之所,這樣的直接證據一旦被王書吏兩人察覺,勢必會以各種各樣看似合理,實則荒謬的藉口損毀掉。
而雲西則在最短的時間裡,去伙房找了些稀粥熱水,放進食盒裡,挎在手臂上,就讓獄卒在前面帶領著,形色匆匆的走進了囚房。
進入囚室之後,雲西卻放緩了步伐,她儘量穩住了節奏,緩緩來到了殷三雨所在的囚室前。
不同於其他犯人,殷三雨住的這間可稱得上是單人床豪華套間。
不僅是囚室中最大的一間,還生著爐子燒著水,臨近外面的高牆上,還有著兩個通風透亮的狹窄小窗戶。
雲西一步一步走進,腳下踩在石土地面,發出悶悶的聲響。
隨著位置的移動,囚室的全部場景緩緩在雲西眼前鋪陳展開。
縱使裡面已經點了油燈,囚室還是很昏暗,只是因為兩人多高的紙糊小窗子多少還能透些陽光出來,比別處牢房光明溫暖許多。
柵欄一般的高大密集的木圍牆後,是一張不算寬敞的單人床,說是床,其實就是最簡單的土炕。
炕前擺放著一張小方桌,那盞油燈就擺在上面。
而單人炕上,躺著的就是殷三雨。
他雙眼緊閉,俊朗的面容再不見往日健康的光澤,皮膚也似失去了水分一般,有乾癟又頹然。
雖然沒有穿著捕頭服裝,頭上沒有帶尖耳,髮髻也是鬆散的,他身子卻挺得筆直,雙手垂放在身體兩側,緊緊攥成拳頭。整個人的氣勢比起以前吊耳浪蕩的捕頭時,還要冷峻迫人許多。
他沒有蓋被子,也應該是沒人給他蓋被子。
他就這樣靜靜的躺著,驚得好像已經是一個死人,只是從他緊攥的拳頭,繃直的腳尖上,還能看出一點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