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樓梯上到一半,手扶著圍欄,倏然回頭,盯著李掌柜淡淡一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勞煩掌柜的您呢。」
「呃···啊?」
李掌柜不防雲西突然回身,臉上陰狠之意猶在,卻不得不在第一時間調動起臉上所有肌肉,勉強擠出僵硬笑容,「不敢當不敢當,女差官有事請講,小民一定知無不言,盡力襄助。」
雲西見他已經緊張得說起車軲轆話來,嗤然輕笑,「別緊張,不是什麼難事,就是將那日發生的一切細細講一遍,並將每個人的座位,位置變化都一一說來。」
說完,她輕快轉身,幾步走完梯階,跳步來到二樓。
李掌柜這才舒了口氣,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被人看穿看透的錯覺。
看著那女人在二樓左看右看的好奇表情,他後脊背就不由得一陣一陣冒涼氣。
他不覺咽了一下口水,重新提上一口,拎著衣擺就上了二樓。
再次走到雲西近前時,他已經捋清了所有說辭,將那一夜,殷三雨是如何應了李儒的挑戰,如何喝了整整一壇酒,又如何拒絕了楊家人的好意,獨自一個人騎著白馬,搖搖晃晃的離開聚豐樓回家去的,詳細的說了一遍。
這些事實,目擊者甚多,沒必要也沒辦法做什麼隱瞞。
雲西之前已經找了衙門不同部門一一了解過,一對比就可知,李掌柜說的分毫不差。
不過雲西的真實目的並不在此。
由於臨近年關,古代人也不像現代人那樣,有在外面飯點吃年夜飯的潮流,所以聚豐樓的客流已經大不如前,二樓的大廳與雅間,也都被收拾整齊,不再接待客人。
雲西穿過疊放著板凳的一排排方桌,左右仔細盤看著。早上一步的雲南也在一個小二的帶領下,四處檢查著。此時,他正站在擺放酒罈的酒櫃,指指點點的盤問著什麼。
「斗酒時,殷捕頭站在哪裡?他一壇酒果然喝得丁點兒不剩?」雲西隨手摸著那些桌椅問道。
李掌柜停了步子,咬著嘴唇皺著眉,看著中央一片桌椅,像是正在回憶著。片刻之後,他邁開步子,快速走向位於東北角的一片桌椅,「女差官,您這邊來,當時殷捕頭與李工房就在這片兒斗的酒。」
雲西緊步跟上前,李掌柜指著最邊上,兩張桌子之間的一片空地,大聲說道:「殷捕頭當時就站在這裡,」他又上前走了兩步,用腳尖指著青石磚地面一處凹面破損說道:「這塊兒還是殷捕頭喝完酒,將酒罈一把扔下砸出來的坑,酒罈當時就粉粉碎了一地,只是瓷片裡沒剩下一點酒,當時屋裡人那是一片叫好聲,都佩服得不得了呢。」
雲西凝眉望著李掌柜指出的兩處地方,細眼觀瞧,她只覺殷三雨站過的那片地方顏色有些發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