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審結束後,每個人心裡的石頭都落了地,唯有雲西一人,周身冰涼,如墮冰窖。
楊拓其人雖然貪婪兇殘,卻並不是一個愛說大話的人。如今的他基本被判了死刑,如果只是死前的狂妄咒罵,也就罷了。
對方既然能夠出手至你於死地,有怎麼會被區區幾句咒罵傷害到?
但是楊拓既沒有咒罵,也沒有發狠話今後如何,而是指名道姓,說出了具體行為,依照他的個性推斷,他之前的確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有對雲南下手。
待到楊氏父子與李儒等一干人犯盡數被押下大堂,符生良便開始安頓欽差錢謙益與兩位小殿下。
錢謙益對於一身紅裝的雲西很是感興趣,特意叫符生良帶著雲西一起吃頓飯,再詳細了解一下案情細節。
兩個小殿下對於這個提議也是很贊同。畢竟除了楊氏父子的驚天大案,他們對於盜九天堯光白的案子也很感興趣。
尤其是在得知了堯光白最後竟然再度金蟬脫殼,成功逃離的事,便更想知道雲西究竟是布下了什麼出奇的局,成功抓獲了盜九天的。
面對笑意盈盈的符生良,雲西深深躬身,一揖到底,誠懇的說道,「回大人的話,不是雲西不識抬舉,而是胡捕快帶話,說是家兄身體突然不適,情況還很嚴重。再加上這幾日為了搜查證據,他的身體已經很吃不消了。長兄如父,雲西不去確認下兄長的身體,是什麼飯都吃不下,什麼話也無心說的。還請大人見諒,講與幾位貴人,還望海涵。」
符生良見雲西面色黑沉,已經很是魂不守舍了,清俊的了臉上,笑容倏忽而斂,肅然道:「雲刑房這陣子的確是太拼命了,本官這就請滕縣最好的大夫,陪同姑娘你前去查看。」
雲西瞬間皺了眉。
「大人,家兄的身體特殊,從小體寒,並不是一般生病,而且他身上有功,現在這個階段,最好少與人接觸,若需要,雲西一定會第一時間請大人幫忙。現在就請允許雲西一個人先去陪陪兄長吧。」
符生良見雲西說得誠懇,便也不好勉強,壓低了聲音道:「如果有需要,姑娘一定不要跟生良見外,姑娘切記。」
雲西趕忙謝過了符生良。
「姑娘快去吧。」符生良點點頭。
得到了符生良的允許,雲西轉身一個箭步就衝出了衙門大堂。
一直指揮著眾衙役們重新封存官銀,小心將那幾個箱子運出的殷三雨,對於楊拓的之前對雲西的嘲諷聽得是清清楚楚,此時見雲西臉色慘白的拒絕了貴人的邀請,心中便知出事。
他幾句話著重交代了衙役們好生押送,又向符生良行了禮,告了退,扶著腰間佩刀,快步向雲西追去。
正向三位貴人解釋雲西有事的符生良,側了頭,望著殷三雨急急追向雲西的背影,不由得沉了目光。
「符大人,你怎麼了?」錢謙益順著符生良的視線好奇望去,雲西與殷三雨卻早已出了院子,看不到蹤影。
兩位小殿下也停了說笑,跟著一起向院外看去。
「啊?」符生良恍然一愣,臉上一瞬間的深沉轉眼褪去,他望著錢謙益,一笑說道:「沒什麼,錢大人與兩位殿下的行程也緊,生良就腆著臉邀請各位去後院居所用些餐飯了。只是茅屋粗陋,飲食尋常,還請大人與殿下們不要見怪。
「哪裡的話,」錢謙益親熱的拍了拍符生良的肩,「是我們幾個貿然叨擾了才對。」
符生良這才收了對雲西所有的心思,臉上展出笑顏,陪同者三位貴客,向後面的知縣居所走去。
另一邊的雲西,別說吃飯了,就是喝水都沒有心情。即使從昨夜傍晚到現在,為了不被楊家防不勝防的各種詭計套住,她滴水未進。
現在的她,心裡只有一件事,儘快找到雲南,去檢查他的情況。
她越想越急,奔向吏舍方向的腳步也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