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剛端起茶杯的奚岱倫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個趙旺就這樣被射死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殷三雨,又看向講故事的黎水手,眉頭突然一緊,「不對呀,趙旺不就是你後來說的趙老頭嗎?怎麼可能在幾十年前就被射死了?」
殷三雨低頭啜了一口早已涼透的茶水。表情淡然,舉止從容,似乎剛才驚心動魄的一段故事於他而言,沒有任何觸動。
只是在那一頷首間,眼角微挑,餘光一掃,將坐在旁邊的黎水手所有的表情動作都探進眼底。
講完長長一段故事的黎水手,臉色已是一片慘白。
那些故事似乎已經激起他心底最深的仇恨,此時緊緊的攥著拳頭,咬著唇,呼吸也有些粗重了。殷三雨挑眉一笑,轉著手中茶杯,質疑道,「按照故事推斷,怎麼也是十幾年二十年前的事了,你這個小水手,看起來也不過才二十來歲的年紀,怎麼會對這段秘聞如此清楚?」
說著,殷三雨端起茶杯,湊到唇前,「甚至其中細節都知道的這樣清楚。要知道,有些細節,講述的太真實,」他雙眼卻始終盯著黎水手的臉,一霎不霎,「反而就是最假。」
黎水手聞言一怔,隨即苦澀一笑,他低了頭避開殷三雨質疑的目光,抬手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段故事,之所以涉及很多內情,原因有二,一是黎山手下一個心腹大難不死,後來從海島輾轉回到大明,找到了我,將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講來。第二個原因,則是朱溫瑩,絕大多數細節,都是她講給我聽的。」
「哦?」殷三雨嗤然一笑,唇角有掩飾不住的嘲諷譏誚,「既然小哥你姓黎,又說趙老頭是你家不共戴天的仇人,那麼你就一定是黎山的後人。」
說到這裡,殷三雨眸光忽的一寒,聲音也驟然加重,變得狠厲,「按照之前的故事,這個世界上,對趙旺趙千澤最忠心的人,就應該是朱溫瑩。她又怎麼可能會把當初經過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黎水手抬起頭,迎上著殷三雨挑釁的眼神,目光堅定而幽深,「殷捕頭,您說的都沒錯,可是您忘了,人都是會變的。」
殷三雨挑眉看著黎水手,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滯。
憑藉他多年來識人認人的一雙利眼,就可知,面前這位面容清秀,眼神堅定的黎水手,絕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正所謂,天道好還,惡人自有惡人磨。」
黎水手說著,身子向後仰了仰,靠在椅背上,嗤然一笑,「自那件事後,朱溫瑩就生下了一對龍鳳胎,但是自己由於孕期時身體嚴重受損,產後就再沒有下過床。又加上家裡接連幾件打擊,早就摧磨了她的心智,一心投入佛門,想要贖去她一聲的罪孽。」
「不對啊!」奚岱倫一拍桌子,打斷了黎水手,「你剛才不是還說一堆箭射向了趙旺與朱溫瑩嗎?就是趙旺沒被射死,朱溫瑩還能沒事?」
正全神貫注,想要從黎水手話中找出點什麼破綻的殷三雨,聽到奚岱倫的話,好懸一口茶水沒噴出去。
感情他這位實心眼兄弟還惦記著那一堆箭,究竟射沒射死趙旺與朱溫瑩兩人。
黎水手聽到奚岱倫的質問,忍不住的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奚岱倫雖然沒猜透事情所有進程,但是對於黎水手的嘲笑,他卻一下就看明白了。
「你他娘的臭水耗子,你笑話誰呢?!」奚岱倫登時就怒了,有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盤都從桌面上躍起。
黎水手掩了唇,一副與奚岱倫很相熟的嫌棄口吻,「我說我的奚兵房呦,您跟殷捕頭混了這麼久,咋就不能跟殷捕頭學學?這問題,擱殷捕頭這兒,絕對不是問題。」
殷三雨這時才算從黎水手身上看出點水耗子該有的油滑出來。
見這個水耗子第一眼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黎水手太過斯文,並不像是一般常年行腳下海的水手。
「呸!」奚岱倫沒好氣的狠狠啐了黎水手一下,「我們家殷頭,那本事,那謀略,是凡人學的來的嗎?!」
水耗子立馬低了頭,朝著奚岱倫連連的擺著手,賠笑道:「是是是,奚兵房您長得這麼帥,您說的一定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