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高明,這裡的姑娘們也是一絕呢。」殷三雨仍在解說。
「是說長得特別漂亮?」雲西奇道。
「長得漂亮也是一條,不過不同的是,這裡的姑娘是又有架子,又沒架子。」
「架子是脾氣大,輕易不肯間客嗎?」雲西更加好奇。
「雲小公子,你有所不知。」
殷三雨隨手從袖中取出一把摺扇,啪地一聲展開,煞有介事的在胸前輕搖起來,「這些年,江南那幫子文人騷客忽然就犯起浪來,對市人狎游極盡鼓譟吹捧之能事。青樓女子上街,不僅會大擺排場,叫青年後生僕從跟在後面,抱著琵琶等物。路上就是見了士大夫等待著官身的大人們,也只是輕飄飄的行個稽首禮,就過去了。」
聽到這裡,雲西也覺得十分誇張。
要知道這個是在階級禮儀十分嚴苛的古代啊!
妓女看見官員竟然被允許這麼囂張,真的是難以想像。
又聽殷三雨繼續說道:「長得漂亮些的,周遭人都要把她當做恭恭敬敬的捧在手心裡,都快趕上王母娘娘下凡了。不僅如此,江南青樓女子還生出了娼不唱,妓不伎的風尚。便是越響的牌子,越不屑唱歌跳舞,秦淮銘記都以登台獻藝為恥,還把這些才藝當做是粗鄙下賤,只有酒樓茶館行乞賣藝的那些個盲女丐婦才會做。」
此時雲西已經是聽得目瞪口呆。
難怪後世里金陵十二釵,秦淮八艷的名頭穿得那麼遠,原來在明末,青樓女子的地位竟被捧得這麼高。
連加分項的才藝本領都不屑於做,真是令人驚掉下巴。
「而這個菱藕香呢,便是古風猶存一處難得場所。裡面姑娘都可稱得上是色藝雙絕,其中花魁更是會跳各種絕美的宮廷舞蹈。這便是菱藕香的沒架子。」殷三雨扇子啪的一合,拍著另一隻手,侃侃說道。
「那有架子又是如何呢?」雲西眼瞧著一個雙手托著盤鮮美水果的侍婢,腰肢搖曳,步步娉婷的從眼前走過,雙眼都看直了。
殷三雨用摺扇掩了唇,輕笑著說道:「架子就是,這裡上了牌的姑娘都很難追,要想一親芳澤,除了要花銀子,還要花心思。當然,不想花心思,這裡架子低的姑娘也有的是。」
雲西感慨萬分,一個青樓,都能用古風猶存這四個字來形容,真是教她大開眼界。
說話間,一行人亦走出迴廊,來到了松柏掩映著的一座花樓前。
這座花樓與滕縣的聚豐樓一樣,分上下三層。不同的是,這座花樓占地面積更大,裝修得更為精美。每一層都燃著特殊定製的燈籠,照得整個樓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雕欄花窗竟還有不少是開著窗的,露出一半輕軟的粉紗窗簾,透出裡面明明暗暗的燈光燭火,引人遐想。
「貴客們,這邊請。」男裝侍女抬手一指花樓大門,笑著說道。
雲南終是從沒進過青樓,望著裡面鶯鶯燕燕的紛繁一片,腳下步子不由得一滯。
殷三雨眼尖瞧見,立刻搖著紙扇笑吟吟的走向前,率先進了菱藕香花樓。
雲西注意到,在給三人領彎路後,先前的侍女朝著他們行了一個禮,就回去了。
跟著殷三雨走進花樓,裡面又迎出一個中年女子。
雖然眼角已經生出些許細碎皺紋,但是容顏依舊姣好,腰肢也十分纖細。
不同於雲西想像中濃妝艷抹,俗不可耐的老鴇們,這個中年婦女雖然衣著暴露,但是妝容清淡而精緻,若不是她那嬌艷的紅唇,過於顯眼了些,一般人初次見了,恍然竟會以為是哪裡的貴婦。
那婦人眼波微動,便不動聲色把雲西三人打量了一遍,隨後雙手交疊,置於腰間,款款施了一禮,「黛娘見過三位貴客,黛娘這廂有禮了。」
說完她抬起頭,望向雲南,媚眼如絲,盈盈笑道:「黛娘看著三位貴人玉樹臨風的,就是潘安再世,怕也要羞愧幾分,黛娘真是好生傾慕呢!尤其是這兩位貴人,該是第一次來菱藕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