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直和穆宗入仕之後,官職升遷情況如何?」君兮正色問道。
原本是打算回府後遣鍾離去吏部調檔案來看,如今是看不得了。周道直那句恩將仇報必不是空穴來風,為官之人,有恩一般也多與官職變動有關,故有此問。
宮澧亦知君兮心中所想,緩緩開口,「四十年前,年僅十五的周道直還是太子李建成府中門客,玄武門事變時突然反水倒像秦王,留了一命,太宗繼位後封他做了一個七品宣義郎,後來邊關戰事吃緊,他主動請纓參軍,帝大悅,封他為振威副尉,歸風廣亮麾下,大勝歸來,一路連升直至副帥,用兵為人都深得聖心。甚至當年風廣亮謀逆大案,麾下副帥盡皆株連都未曾動他分毫,再後來便是新帝登基,他入朝棄武出仕,累遷至中書令,而穆宗,一直都是秦王黨,雖然玄武門事變時他已經是長史了,不過因為一直不曾有功,所以一直不升不降。周,穆二人是同鄉同門,一同出仕,後來周道直做了中書令,穆宗才被一點點提拔成了中書侍郎。」
「這樣子。」君兮點了點頭,「所以,周道直對穆宗是有知遇提拔之恩的。如此說來恩將仇報過河拆橋是有可能說的通的。」說著想著,她突然詫異的看向宮澧,「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閒來無事曾去過吏部兩次,看到便記了下來。」
「太宗雖然開明治事,畢竟也是君王,既然風廣亮犯的是通敵叛國的謀逆大罪,副帥盡株連,周道直何德何能竟可獨善其身?」君兮眉頭緊鎖,在腦中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通。
「塵封多年的事,人已都死了,到底怎麼回事,又有誰知道呢。」宮澧淺笑,那笑卻頗無奈,他現在追查之事,何嘗不是塵封多年,人已俱亡,深埋歷史的往事,真相究竟何如,又有誰知道呢。
「萬一我最終都沒破了此案,會怎麼樣?」君兮看著宮澧無奈笑顏,突然開口問道。
「輕則牢獄之災,重則身首異處。」宮澧說的雲淡風輕。
「你若真因此死了可千萬別來找我。」君兮搖搖頭笑道,「屆時每逢初一十五我會給你燒香的。」
「放心,我會拉著你一起的。」宮澧看著君兮,露出了一絲淺笑,「到時候,鍾離燒的香火分你一半。」
「堂堂國公,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總要明白些。」
「本公不知道浮屠有何用處,本公只知道,黃泉路難走,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宮澧笑著看向君兮,半晌又開口,語氣透著慵懶散漫,
「夜深了,早些睡吧。」
漆黑的山洞在火光照耀下呈昏黃色,跳躍的火苗晃得人影一晃一晃,枯枝幹草在寂靜的山洞中燒的噼啪作響,宮澧的話似有魔力一般,君兮抱著雙膝,頭抵在腿上,腦中思來想去,眼球在眼眶滴溜溜打轉,迷迷糊糊就那麼睡了過去,恍恍惚惚中,仿佛眼前有個人影在晃來晃去,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