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對仵作倒不曾有此偏見,若不是她被父親收養,得了官家小姐的名分,怕是也會是一名仵作吧。但她一人微薄之力根本無法扭轉泱泱民眾的悠悠之口,人分三六九等,自古而然。
「結果何如?」君兮開口問道。
「死者乃因周身皮肉被割,血液流盡而死。」仵作低聲道。
「除去割傷,他身上可還有其他傷痕?」
「死者皮肉損毀嚴重,無從勘驗。」
「死亡時間?」
「昨夜亥時到今日寅時之間。」
「還查看出了什麼?」
「沒了。」
「你下去吧。」
君兮簡單問了問,便讓他下了去,勘驗這么半天,得出死因是流血過多而死,死亡時間在亥時到寅時之間,四個時辰的間隔,這點信息,入門看到這滿地的血遍可得知,還需他勘驗?
「將屍首抬出來,輕一些。」君兮淡淡吩咐了句,出了門去,至於怎麼在滿地鮮血之中將屍首抬出來,她才懶得想,由呂岩去想好了。
宮澧除了最初開門時向裡面張望了一眼,便一直靜靜地曬著陽光,悠閒得很。
有了主心骨,呂岩辦事甚是利落,屍身很快便抬了出來,放到了門外的青磚地上,除了將屍身正面放在了地上,與在室內時別無二致,似沒動過般。
君兮移步走上前去,屈身半跪於地,輕輕抬起屍身下頜,瞥了眼他的脖頸喉結,纖細素手輕輕探入他的脖頸,細細摸索。
一個女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手探在屍體的脖頸之上,太陽已高高升起,陽光很明媚,卻看的呂岩後背陰森泛冷,宮澧身邊的人果然都不同凡響。
君兮細細摸索了一周,方才將手抽出來,眸子似一灘清水,平淡無波,仿佛經常這麼做。
收回手君兮的目光又落於屍身滿是鮮血的衣襟之上,抬手攬過裙擺,拔出腿側薄刀,輕輕挑起屍身前襟的衣衫,那衣衫已被割得襤褸不堪,破了不少裂口,割口整齊,顯然是被利刃所割,而在密密麻麻的橫口之內,其中一道豎割的口子在陽光下甚是乍眼。
君兮將刀收回,尋了塊帛巾擦拭乾淨後又收回腿側,回手一把扯過衣襟,竟生生將衣襟從豎割口子處撕了開來,露出屍體渾身割肉片痕,那瘦骨嶙峋的胸膛之上滿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