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澧給的。」
「胡說,本公……」李令月再一次生生把主字吞進肚子裡,音調一轉,「……娘都沒有邀帖,你怎麼會有?」
百聞不如一見,太平公主果然夠蠻橫無理,沈拓輕笑搖搖頭,不再作聲。
「裝什麼啞巴?」李令月見沈拓不言語,認定他是理虧,看著靜立的沈拓,脖子一橫不依不饒道,「撞了人你憑什麼不道歉,還信口雌黃,以為長了張小白臉就可以隨便蔑視別人了嗎?你當自己是誰,也不看看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麼人……」
耳邊如蒼蠅亂舞,嗡嗡不停,沈拓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中默念宮澧快些讓他進去吧。
涼亭里,午宴已過半,隱衛已將吏部一應卷籍取了來,置於桌側小几之上。
卷籍取來了,君兮反倒不急了,慢悠悠的吃著,她平素里喜歡鼓搗案子,不搞清楚誓不罷休的那種,倒是忘了,如今這三公案是皇上派給宮澧的差事,說到底這案子破得破不得,跟她並沒有多大關係,她急個什麼勁兒。
宮澧笑看著君兮,她心中是惦記著案子的,手中不過半碗米飯,裝腔作勢狼吞虎咽,然大半個時辰也沒正經吃幾口。
宮澧淺笑,緩緩開口打破沉寂,「我向陛下承諾,一定按時破案。」
「誰給你的自信?」君兮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抬頭看向宮澧,見宮澧正定定看著自己,朱唇輕動,緩緩吐出一個字,
「你。」
君兮被宮澧的目光看的一驚,下意識迴避,放下端了半天的碗,「那……萬一我沒破的了的話……」
「無妨,黃泉路上好歹還有你陪我做個伴兒。」宮澧笑道,「夏日焦躁,筍片降火,你多吃點。」宮澧提起一旁新筷,夾了片鹵煽脆筍放到君兮的碗裡。
君兮抬頭,陰惻惻的看向宮澧,還未答話,卻聽宮澧又道,「畢竟吃一頓少一頓了。」
君兮猛的翻了個白眼,起身走到幾前捧起卷籍,轉身就走。
「不吃了?」她剛一抬步,宮澧淡然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
君兮闊步向前,頭也不回,「看卷宗去,省得陪葬。」
「鍾離。」宮澧看著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輕聲喚道,「送些點心給她,別餓死了,本公可不想陪葬。」
「主子,太平公主在府外請見。」君兮走了,侍衛方才上前通報。
「不見。」宮澧眼皮都未抬一下,手裡擺弄著翡翠玉盞,漫不經心。
「主子,沈拓請見。」前一個侍衛剛要走,另一侍衛已過了來,手中捧著張國公府的邀帖,燙金封面上,一個大大的宮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請去前廳。」宮澧側目瞥了一眼邀帖,淡淡道了句,放下玉盞,目光望向大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