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似乎比來時長了些,馬車似乎也慢了些。
宮澧已不再開口,靜默坐著閉目養神。君兮靜靜地坐在他對面,手中茶盞已泛了涼,馬車仍沒有停下的意思,半個時辰的路,走了已近兩個時辰。
又過了半個時辰,馬車終於緩緩停了下來,外面傳來鍾離的聲音,「主子,到了。」
「嗯。」宮澧應聲睜開了眼,下了車,君兮隨後下車。
下了車君兮才發現馬車根本未回府,眼前軒宇廟門厚重沉穩,靜隱寺牌匾高懸,筆鋒勁足入木三分。
差點忘了,與空心大師的三日之約到了。
朱紅漆門前,小沙彌已經在侯著了,見二人下了馬車,雙手合十走上前來,「三位施主,隨小僧來。」
「施主稍候,住持方丈稍後便到。」小沙彌帶三人進了禪房恭敬道,臨出門又叮囑了句,「寺中師叔兄們多有怪癖,施主切莫肆意走動。」說完深深看了君兮一眼,方才退了出去。
「空心大師是罰他了嗎?」小沙彌剛退出去君兮便輕聲道,分明上次就是他引他們入的禪房,這次就像不認得一樣,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尤其是出門前那一眼,滿是幽怨,莫不是上次她不小心搶了空心大師的雞腿,空心大師把氣撒到了他身上?
「空心大師對弟子要求一向嚴格。」宮澧淺笑道。
宮澧和君兮在椅子上分左右而坐,小沙彌又進來送了壺熱茶,便退了出去,之後再無動靜。
君兮隨手取過桌上茶盞,斟了杯熱茶,輕扣杯蓋,剛要送入口中,突見杯中瀲灩茶波蕩漾著圓亮光圈。
月亮?
君兮詫異抬頭,只見房梁之上露出一個光溜溜的腦袋。
「燒雞呢?」空心大師倒吊著,只露出一個光圓腦袋,兩個眼睛滴溜溜的正看著下方的君兮。
君兮端茶的手一個不穩,「大師不是嫌棄外面的風味不正嗎?」君兮及時穩住手,放下手中茶盞,和聲答道。
「哼。」空心大師冷哼了聲,嗖的一下翻了下來,順手扯過衣角擦了擦油乎乎的手。
君兮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儘量讓自己忽略掉空心大師身上散發著的濃濃的燒雞香味。
「這次倒是守規矩。」空心大師扁扁嘴瞪了君兮一眼。
君兮心裡翻個白眼,和尚不守戒律還不讓說,奈何有求於人不敢造次,心裡想著臉上還是硬擠了個笑,「空心大師,三日之期已到,不知可否為小女子解疑。」
「解什麼疑?」空心大師聞言眉頭一皺,「有這回事兒嗎?」
「空心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
「肉都吃得,誑語怎麼打不得。」一旁靜默的宮澧突然出聲打斷了君兮的話,「空心大師是又要耍賴了?」
「老夫何曾耍過賴。」空心大師瞥了宮澧一眼,抬手摸摸光溜溜的腦袋,自己站在那糾結了半天,才似下定決心了似的轉頭看向君兮,「問吧。」
「只能問三個。」空心大師說完連忙又補了句。
「是。」君兮也不矯情,當即開口,「十五年前大師可是於何處見過我?」
空心大師端莊靜立,雙手合十立於胸前,一臉的正色。
「十五年前老衲曾與施主有過一面之緣,便是於這寺內。」
「大師可是識得君兮生身父母?」君兮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