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眾人把目光聚到一旁的黃臉少年身上,眾人嘮的火熱,黃臉少年卻一直坐在角落裡沒吭聲,見眾人都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臉微微泛紅,聲音輕而弱,「我聽說這裡邊供飯吃。」
「姥姥的,牢里還供飯呢,你咋不去?」絡腮鬍子大咧咧道,引得眾人一陣鬨笑,少年的臉更紅了幾分。
「行了行了,不早了抓緊睡覺吧,明兒還一堆事兒呢。」
插科打諢了一陣子,稍微涼了些,壯漢一個倒身躺了下去倒頭就睡,眾人也紛紛躺了下去。
須臾,鼾聲四起。
西北營駐營洛陽城西,營區選地處在兩條大河匯融處,近水源,營門再往西行十里就是一片茂密森林,此處地廣人稀宜駐軍訓練。
因此處不是戰地,故而營區不曾設暗渠溝壕等戰備手段,又因營區背靠大河,所以只在兩面立了倒刺柵欄,派兵三步建防。
營門處有六隊分隊看守,共三百人,其中兩座瞭望台各一隊明哨,配弓弩。守門兩隊,暗哨兩隊,可謂固若金湯。
「軲轆轆……」
車輪聲聲,一戴巾布轡頭的老婦人深佝僂著推著大大的板車緩緩來到營門口,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惡臭。
「站住!」守門將士攔住推板車的人,神色存疑,「幹什麼的?」
「官人,收夜香的。」老婦人微微仰首看向將士,皺巴巴的褶子堆了一臉。
「這時辰收什麼夜香?」將士疑惑的走向婦人,然沒走近兩步,板車上夜香桶的味道便肆無忌憚的灌進了他鼻子,他向前的腳步一頓,在幾步遠處停住抬手微微擋住鼻子。
「官人,老身是奉了副將軍的命令的,說是明天將軍初次上任,今兒晚上就得收。」老婦人半仰著頭一臉為難的看著守門將士。
今日下午副將軍確實通告全軍說陛下調了位將軍來,守門將士見老婦人難為的表情,目光微微落在放著夜香桶的板車上,按例當檢查一下方可放行,可鼻子裡縈繞不絕的惡臭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他探頭往板車上看了兩眼,除了些污穢之物別無其他。
他又掃了老婦人一眼,部隊在這裡駐營不過五日,雖然他今日是第一次守門並沒見過收夜香的,但看老婦人佝僂的脊背步履蹣跚的樣子也不像裝的。
「進去吧。」守門將士揮揮手。
「謝謝官人。」老婦人感激的低了低頭,乾裂粗糙大手推起板車顫巍巍的入了營門。
推著板車,老婦人佝僂的身影在彎月下拉的老長,穿過轅門武場轉過彎,直到高大的營帳擋住了本就淺淡的月輝,暗影罩下,佝僂的老婦人緩緩直起了背。
老婦人脊背挺直步履輕盈的走到板車對面,利落的取下車上的夜香桶,露出底下鋪著的車板,手下用力,嗤的推開木板,木板下兩個黑衣人倏忽坐起。
黑白無常,鬼,王。
「按計劃行事。」老婦人低聲道,脫掉外面罩著的肥大麻衣,裡面是緊身夜行服。隨手扯掉臉上面具,露出底下一張精緻的臉,君兮。
鬼王二人微微頜首算是應承,轉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