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剛一探出來呂世薦眼睛一瞪,反手抓住君兮拉著他的手使勁往下一拽二人身子同時一矮。
就在二人向後仰倒瞬間,嚯的一聲風聲抽響,一條粗尾橫空掄起倏地甩過來,二人仰面置地戰戰避過。巨尾橫拍過來,幾乎擦著呂世薦的鼻子掃過,一股濃郁的腥臭之氣撲鼻而來。
「轟~」巨尾掄空直接砸向二人身後進入循環石階的入口。粗壯巨尾似巨錘般轟砸下來,一尾橫掃如鋼刀之利,石壁竟如豆腐般嚯啦啦扯開一個大口子,頂部石壁轟然碎裂,碎石橫飛噼里啪啦掉落一片,須臾已將入口整個堵死。
君兮和呂世薦避過掃來巨尾,仰倒在地,巨尾掃過二人分散開來在地上滾了兩番,方一左一右彈起身來止住身形半伏於地。
驚變乍起,呂世薦趁機猛喘了兩口氣,卻覺光線一陰,頭頂倏地有黑影罩下來,使得本就不明亮的石室瞬間更暗了兩分。
呂世薦身子一僵,眼皮上撩,這時才看清了三足金鼎里出來的是什麼怪物。
身前昂首挺立的似乎是一條巨蟒大蛇,說似乎是因為它盤起的身子圓滑粗壯若蛇踞,然而此蛇高大的驚人,遮了半室的陰影便是它的身子所投下的。
大蛇身粗若象高高盤踞,其身下石板已被其碾裂,青石板上碎裂細紋密布若網。它身上鱗片密布仿佛披了件鐵盔金甲般,眼如拳珠頭若扁鍾,扁嘴裡四顆獠牙尖細森森。最詭異的是它的身子上首竟生著三顆頭顱,中央最大,左右次之,頭自脖頸而分,身子卻只有一條,看上去就像三條蛇的身子被生生捏成了一個。
巨蛇三顆頭顱脖頸微微晃動好比三隻觸手,攏在一起又若一朵綻放三葉花。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三頭蛇正中央的三角扁頭之上竟還生著兩隻梅枝似的角。
這是要成精不成?
呂世薦心中暗罵,目光瞥向蛇身旁側,那裡原本放置的高大金鼎已被巨蛇掀翻在地。祭祀金鼎,青銅混鐵而制,高丈余,重千斤,非十人之力不可挪分毫。然而方才不過被三頭蛇的蛇尾掃了一下,巨鼎竟整個被掀的翻倒在地,鼎檐飛耳也已被生生砸扁嵌進鼎身里,鼎身上一道粗長凹痕清晰可見。
這一尾力道可見一斑,倘若躲避不及砸在人身上,必然五臟俱損骨骼盡斷被拍成肉餅一張。
此時三頭蛇已將蛇尾收回了身下,尾梢高揚,而其身旁原本放置三足金鼎的位置,那裡開著一個丈寬圓洞,向下蜿蜒不知通向何處。
三頭蛇高立昂首,巍巍軒昂。與三隻蛇頭相連的脖頸皆彎成「乙」字,分前左右三個方向散開。
頭顱高揚,三頭蛇拳珠子大的眼睛骨碌碌轉著正探頭看著他們,嘴裡不斷吐著血紅細長的信子,發出嘶嘶響。
難怪這一路上都未曾遇到射殺阻擊,暗器機關也寥寥無幾,原是有此等活物震墓。有這樣一條殺傷力巨大的巨蟒在,便是千軍萬馬亦不足懼兮。
所以,方耳囚通向前室的懸橋墜毀是為了截斷闖入者的後路。甬道連接著前室,石階蜿蜒,人本能會繼續往前走,殊不知在踏入石階的瞬間就已經落入了建墓者的圈套。
以敞開石階為餌,誘私闖者深入連環石階路,且在闖入者踏入石階之後立刻降下石門以斷後路。石階連環,首尾相連宛若迷宮,闖入者只要進了石階路,石門一封,再想出來幾乎不可能。
倘若日後還有第二批第三批不速之客入內,即便石門封死,他們的第一目標也必然直奔石門。石階首尾相連,占地極廣岔路眾多,且在地下無光影指向,即便石門被毀也鮮少有人能成功走的出來。
弓弩暗箭終有射盡之日,阻的了一時阻不了時時。這條石階迷宮卻可以永遠存在。
一間旁置迷宮,修墓人旨在不費一弓一弩便將所有闖入者困死在迷宮之中。
但是凡事皆有意外,如果闖入者心存警戒天性多疑,沒有直接進入石階路,或者還會有人如他們這般進去後卻又全身而退的。而這間石室一眼望上去並無過多物品擺設,祭祀金鼎之下隱藏的真正入口很容易被發現。那麼闖入者很可能發現玄機而進入主墓室,一旦外人進墓,則墓床危矣。
修墓者自然也想到這點,所以不僅在外面石階的故布疑陣上下了功夫,還留了後手。
在真正通往主墓的墓道之中隱了巨蛇護守,且在金鼎底部以機關封住,若闖入者不曾開啟鼎底機關,那巨蛇便會一直被封在下面,而闖入者不曾進入主墓室,便無法對墓室造成破壞,遲早會困死在這裡。
然而即便闖入者發現了鼎底機關,為了進入主墓室,闖入者必然會設法開啟機關。鼎底機關一旦開啟,真正的通道也會被闖入者發現,與此同時鼎底盤守大蛇也便有了出來通道。
通向主墓的通道就在蛇身之下,然此蛇身粗體壯不乏開山之力,破壞力更是驚人,一身鱗片護體,一旦發起狂來怕是整間石室都會塌毀,萬一石室被搗爛他們也別想活著出去了。
君兮額上滲出絲絲細汗。
三頭蛇高高盤立,不斷探頭卻未有繼續動作,君兮和呂世薦僵著身子也不敢動作,一蛇兩人就這麼對峙著。
呂世薦僵定在那裡一動不敢動,長時間的僵持下來,他身子已微微發起抖來。突然他鼻子微微抽動,一股很重的血腥氣鑽進鼻子,血腥氣很濃卻與方才腥臭氣味不同。
呂世薦眉頭微皺,面目輕移將目光投向君兮卻見君兮腰間血紅一片,她受傷了?
石室里兩人一蛇盡皆靜默不敢動,呂世薦這一扭頭,本已靜止的空氣倏地泛起漣漪,細弱拂發。
只這一動,三頭蛇口中信子竟觸電般倏地一抖,幾乎剎那之間,三頭蛇正中頭顱倏地張開血盆大口軟頸一個俯遞撲咬過來,帶起一陣腥風。
蛇身粗壯,然動作之迅捷有如閃電乍起,須臾已至呂世薦頭頂。蛇口大開,腥臭逼人,呂世薦反應不及怔在原地,甚至已看到了它喉口嗓眼。
而就在三頭蛇俯衝過來同時,一旁一直靜默的君兮也動了。
君兮足尖蹬地一個彈身迎上前去,飛起一腳直踢在三頭蛇俯衝下來的下顎上。
巨蛇張開大口竟被這一腳踢合一半,下顎無鱗片相護,三頭蛇吃痛,脖頸猛的縮回。
呂世薦此時才反應過來,身子連連向後退去。
君兮全力踢出一腳,蛇身繃勁,巨大反力將她彈飛出去。君兮空中調整身形卻終究難控大力,身子重重撞在石壁上,發出咔的一聲響。
呂世薦眼睛瞪大轉頭看向君兮,卻見她左臂衣袖已被鮮血染紅,她受傷了。
君兮卻顧不得,一個旋身已再次奔近蛇身。
巨蛇下顎雖無鱗片皮卻極厚,君兮那一腳雖阻止了它吞下呂世薦卻並未造成半點傷害。被踢下顎,它已然憤怒,三頭倏地散開,蛇尾陡然橫拍過來。
呂世薦見狀大驚,連忙雙手抱頭倏地伏地,巨尾擦著頭皮掃過,石壁霎時毀塌半邊。
此時君兮已至蛇身,君兮手中一柄短刀閃著白光直奔蛇身七寸之處,刀鋒利刃刺上巨蛇光滑的皮竟若抵在鐵板之上,大力刺下卻不見鋒利刀尖遞進半寸。毫無遲疑,君兮執刀之手使勁劃開,此刀乃鈿鐵打造,不敢說削鐵如泥卻可是吹發可斷,令君兮驚訝的是劃在這蛇皮之上竟一絲痕跡不存。
難怪七寸要害隨意裸露在外,原是不怕打七寸,好厚的皮!
此時巨蛇粗尾已掃拍過來,君兮眉頭一皺,收刀起身,抬腿向上,一氣呵成。足尖借力已踩著光滑蛇身翻起而起,巨蛇三頭齊轉直奔君兮,像在覓食一般。
君兮引著蛇頭四外奔馳,細看卻可發君兮一直遊走在蛇身附近,君兮身子縮成一團,一腳踏上蛇身厚硬外皮,身子倏地在蛇身空隙滑過。她往復奔走,在蛇身周圍快速穿梭的同時也要避過巨蛇不時襲來的森森血口。
一人一蛇,一逃一追,不過片刻功夫,三頭蛇身頭竟糾纏在了一起,全程不曾碰到君兮一點。三頭蛇頓時暴怒,蛇身倏地收緊,君兮一個展身纖長若魚陡然自蛇身滑出。
機會來了。
君兮滑出蛇身困境,抬腳登上蛇身借力猛的躥起,手中兩把匕首對著三頭蛇正中頭顱兩個拳珠大眼,狠狠刺下。
「噗」,一股白色漿液噴出濺了君兮一臉。
三頭蛇身子頓了一頓,似僵住一般。隨即身子猛然一抽,巨蛇似癲狂一般,身子突然劇烈抽搐抖動起來。巨蛇身子翻騰的厲害,頭顱大力甩動,面側冷風呼嘯,蛇身鱗甲濕滑,攀附蛇身之上的君兮一個抓不牢如破布袋般被甩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