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三,你讓誰滾?」呂世薦冷臉問道。
候三揮動的手一僵,抬頭目光在呂世薦臉上細細掃過。呂世薦臉上有傷,經過一番折騰又瘦了不少,以至於候三盯著他看了足有半柱香才認出來。
認出眼前之人是呂世薦,候三面色大變,「呂……呂……呂統領!你不是……死了……啊呸!你不是失蹤了嗎?怎麼回來了?」候三瞪著呂世薦像見鬼了似的,話都說的不利索起來。
「進去稟報大人,我回來了,有要事稟。」呂世薦陰著臉道。
「是是是。」候三連連應聲。
候三進去不久,管家便出來將他迎了進去。新建的府邸不僅比舊府氣派了,也大了不少。呂世薦跟著管家走了有兩刻鐘才來到州丞大人的書房。
「叩,叩,叩。」三聲指節叩門聲。
片刻書房裡傳出一聲平和之聲,「進來。」
呂世薦輕推開門跨進去,桌案前州丞大人剛收了一封信。
「這些日子你去那兒了,本官還以為你也被洪水沖跑了?這些日子沒少遣人去水裡撈你。」呂世薦剛進了門柳福江便指責道。
「屬下呂世薦,歸隊誤時,望大人贖罪。」呂世薦進了門來噗通一聲直挺挺跪在地上。
柳福江見狀連忙起身來扶,卻在碰到他手臂的瞬間怔了一怔,「這手臂是怎麼回事?」柳福江詫異的問。
「回大人話,屬下隨軍隊歸來途中跟著欽差大人去隴陵山赤悠谷開山泄洪,不想中途出了意外,屬下和欽差大人不慎雙雙掉下了懸崖。欽差大人心地善良不顧我是下屬竟然捨身護我,屬下還好只摔斷了手臂,性命無臾,可是欽差大人她……她……」呂世薦說到這,神色哀傷的搖了搖頭。
「欽差大人怎麼了?」柳福江連連追問。
「她死了。」呂世薦艱難吐出這三個字,卻見柳福江面色霍然一喜隨即眉頭皺緊,「唉,欽差大人這般體恤下屬,怎麼就……唉。」柳福江重重嘆了口氣。
「那欽差大人的屍身呢?」柳福江試探的問。
「谷底太深,屬下又斷了手臂,實在無法運送回來,谷底全是石頭又硬的很,屬下又怕欽差大人的屍首曝屍荒野被野狼叼了去,實在沒辦法無奈推進了河裡。」呂世薦怏怏道。
「那般境地,你做的很好了,無需自責。」劉福江拍拍他的肩膀,面似難過。「世薦吶,從谷底出來這一路你受了不少苦吧,快快起來吧。」柳福江說著,雙臂用力便欲扶起他。
呂世薦卻不願起身,「大人,屬下如今失了一條手臂,府內護院一百能人眾多,屬下半廢的身子恐怕再難服眾,日後怕是無法再為大人做事了。」呂世薦神色淒婉,說的低聲細語。
柳福江的目光隱隱落在他空蕩蕩的袖管上,面色微有愧色。
「你放心,雖然你失了條手臂,但你不懼滔滔洪流捨身入都請旨解救萬民於水火,是我餘杭的大功臣,本官是不會虧待你的。你儘管安心在府里養傷,州丞府護院統領一職還是你的。」雙手扳著他的肩膀,與他四目相對。
「大人此話當真?」呂世薦聞言果然抬頭,面色希冀的看著柳福江,「您不嫌棄我沒用,您不趕我走?」
「你是功臣,本官怎麼會趕你走,快起來吧。」柳福江拉起他,「這些日子你休息的不好吧,人都瘦了一大圈,這樣,你先去洗個澡然後去吃點飯,暫時什麼都不用管先好好養著。」柳福江熱絡道。
「謝大人。」呂世薦興奮應聲。
「柳丁,帶他下去吧。」柳福江高聲喚道。
管家柳丁帶著呂世薦往後院走去,呂世薦隨意的踢著腳下的石子。
「丁叔,這府邸是什麼人蓋的?我這次去洛陽可是見了世面了,這府邸恢弘大氣竟可與那天子行宮比上兩分。」呂世薦看著腳下鋪著的細膩青石板隨口問道。
「可莫胡言亂語,這地方官府怎比的天家行宮,傳到聖上耳朵里可要掉腦袋了。」柳丁笑呵呵道。
「所以是什麼人蓋的啊?待日後我攢夠了銀子討了娘子,我也尋他們給我蓋一個。」呂世薦嬉皮笑臉道。
「你怕是沒那個福分呦。」
「我有銀子。」呂世薦拍拍胸口說的一本正經。
「可不是銀子的事,這可是朝廷遣派的軍隊將士蓋的,過了這陣子就該回洛陽去了,你說你有沒有這個福分。」
「朝廷派遣的軍隊?就是前來賑災的隊伍了?」
「對,就是他們。」柳丁點點頭。
「哎,我記得他們領頭的是一男一女,穿的也怪異,進城來也沒見著他們呀?」呂世薦四外左忽右盼的撓撓腦袋。
「你還不知道吧?他們私自挪貪了賑災銀兩,被大人下到大牢里去了。」柳丁四外看了一眼低聲道。
「什麼?他們竟然敢挪貪賑災銀兩!」呂世薦震驚道。
「可不是麼,看著人摸人樣的。」柳丁低聲道。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一間偏房門口,「行了,這就是你的房間了,一會兒就有人來給你送水了。我還有事呢,就先走了。」
「丁叔慢走。」呂世薦站在門口恭敬的看著他離開,臉上笑意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