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差一點(1 / 2)

餘杭城裡。

久雨初晴,潮氣退下,厚雲撥開,驕陽懸空灑下燦燦金輝。

城裡部分被沖毀的房舍已在原址上建了新舍,青磚青瓦新庭院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能這麼快便有財力蓋起新房的多為官宦之家及商賈人家,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房倒屋塌流離失所的普通民眾則都以影響安定為由被驅逐到了城外去。

因而餘杭街上往來行人極少,偶有三兩行人,卻也是步履匆匆甚是冷清。

然而城西九曲折巷裡的賭坊卻已支起鋪子開始營業,室內完全不同於街井蕭條之像,喧囂吵鬧沸反盈天。

這間賭是餘杭城裡最大的賭坊,往日裡接待的便都是些官宦子弟。這些人被困山上多日,好不容易下了山各種玩樂之所又都關了門,早已手癢難耐。因此賭坊今日剛一開門,便擠了一室的人。

「開!開!開!」

一群衣著華麗的年輕人圍在一起盯著莊家晃動骰盅的手喊得一聲比一聲高。

桌上碎散銀塊鋪了滿桌。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當如是矣。

而就在呂世薦在州丞府里左右亂逛的時候賭坊里也來了一個人。

壩口決堤,洪水泛濫,受災之地何止百頃良田,百姓流離失所果脯尚艱,哪有餘錢在賭坊消磨?因此此時來賭的都是些官家子弟,同住一城又皆紈絝,大家經常一起玩樂相互之間也都很熟,此人卻眼生的很,因此剛一踏進門來便引起了眾人注意。

此人身材較一般男子瘦小,頭戴灰轡頭,面色灰黃,一身粗布麻衣,怎麼看也不像有錢賭的模樣。

與鬧喧喧眾人不同,他進了門來安安靜靜站在人群外,默默看著賭桌,在骰盅搖定開點之前,才從懷裡掏出一塊黃豆粒大的碎銀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寫著「小」字的莊上。

看著碎的不能再碎的銀子,眾人唏噓聲一片,也不曾多加理會,只道是那家托大的窮小子。

然而骰盅開點,眾人眼睛都直了。

三個一,小。

「唉!」押大的愁眉苦臉唉聲嘆氣,押小的笑意津津一胳膊把銀子攬過來。

麻衣少年也接過自己贏的銀子,一個豆粒變成倆,發家致富全靠它。

「再來再來。」坐在位上衣著最為華麗的年輕人擺擺手示意莊家繼續開。

「小。」沈丘把身前所有銀票往寫著大字的莊上一拍,「小爺我就不信今天一次大都開不出來,小!」

五五六,大。

四三五,大。

二五三,大。

……

骰盅一次次打開,沈丘的臉越來越黑。

銀子在桌上挪來挪去,每挪一次都要少一點,兜里的銀子進進出出,輸輸贏贏誰也沒留住多少。

在一輪輪開點之後,有人漸漸發現了端倪。

「你發現沒有,打這小子進來,就沒押錯過。」一個輸光了身上所有銀兩的少爺捅了捅身邊的人,目光看向一邊忙著撿銀子的麻衣少年。

麻衣少年默默押點不說話,手中卻已經收了一大袋散銀,那都是他用那塊小的幾乎找不到的碎銀翻的本。

「是嗎?」那人往麻衣少年身上瞥了兩眼,看到他手中錢袋眼睛一直,「天哦。」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莊家搖骰的手一陣猛烈搖晃,穩穩定住,目光卻鎖定在麻衣少年身上。

作為賭坊莊家,他自然發現了此人從進門來一直沒錯過莊,從一錢銀子生生翻到幾十兩。

桌子上已經沒有碎銀,倒來倒去,眾人兜里的銀兩已經輸得差不多了,畢竟非常時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以也不再押莊都看向麻衣少年。

麻衣少年已經從最初的外圍進到了桌前內圍。看也不看,「啪!」的一聲將錢袋往小莊上一扔,全押。

小!

眾人看的呆了。這小子今日押了一天大莊贏了一天,最後一把竟然押小。今日可是沒開出一個小來,眾人見麻衣少年押了小全都搖頭髮出了唏噓之聲。

可惜了,這小子贏的這麼多便是他們看著也不禁有些眼紅。可惜窮就是窮,僥倖贏了點卻終究還是太貪,被銀子沖昏了頭。

賭桌這個東西,一場暴富者有之,更多的卻是一莊傾家蕩產。

哪怕再幸運也有失手的,所謂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若這把押錯可是連本帶利全還回去了。

「你確定嗎?」扣著骰盅的莊家看著麻衣少年問道,「若押錯了可是滿盤皆輸。」

「小,全押。」麻衣少年說了進門第一句話,聲音有些細,沒一點男子氣概。

莊家是個中年男子,見麻衣少年語氣堅定堅決不改,抬手就要開盅。圍觀眾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骰盅上,想看看能不能開出今日第一個小出來。

莊家的手拿著骰盅剛起了條縫,麻衣少年突然按住了莊家的手,眾人跟著心臟倏地一提。

「叩~」骰盅又扣了上。

莊家抬頭看向麻衣少年。

「你玩不起。」

麻衣少年木木然吐出四個字,黃黑的手按在他開盅的手上,另一隻手則拿起了桌上錢袋揣進懷裡。

鬆手轉身,抬腿就走。

「請慢。」莊家站起身來看著麻衣少年,一個眼色遞出立刻有人擋住了門。

「這位小兄弟看著眼生估計是第一次來我這玩兒,不懂規矩。賭莊的規矩,買定離手,骰子已搖定,盅還沒開,你不能走。」莊家慢悠悠的站起來說的不急不緩。

眾人見狀都環臂看著,有好戲了。

麻衣少年聞聲轉過頭來,腳步輕抬走回賭桌前,抬手將桌上靜止骰盅一把掃開,骰盅嗤的滑出兩掌遠,裡面骰子噼里啪啦響作一團。

眾人眉頭一跳,耳邊已傳來少年輕細聲音。

「這局,作廢,再開一局定輸贏,敢不敢玩?」麻衣少年轉首與莊家四目相對。

「好大的口氣。」莊家的目光落在被少年推開的骰盅上,面色微沉。

他那一推看似隨意卻用力恰到好處。骰盅挪動碰動內里骰子,正將骰子推出了個「三三一」,方才那盅若不是他開盅時故意碰了一下骰子,正是此點,此子會聽音識骰?

「賭坊接盤,不知會注多少?」少年冷聲問。

「賭坊開盤要下賭注,不知你押多少?」莊家昂首睨著少年問。

「我用它賭你賭坊所有存銀。」少年將手中錢袋扔到桌上,裡面碎銀相互碰撞發出一陣清脆聲響。

在座眾人齊齊倒吸了口氣。

這才是好大的口氣!

此賭坊在四周八郡都是最大的賭坊,往日裡人流量極大,過往商客偶爾犯了癮也要來押上幾把,存銀幾近萬兩,此子不過幾十兩碎銀竟要賭人家所有存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莊家也不禁被少年的話逗得笑了,看著桌上那袋散銀不禁問道,「你可知我賭坊存銀幾何?」

「不知。」少年答,「只要你把銀匣拿上來,我就賭,你若不敢賭現在就讓我走。」少年說的乾脆。

眾人捂臉,這是螞蟻吞大象自取滅亡啊。他贏了幾十兩銀子莊家已經不滿,不想讓他走了。這把竟還要賭人家全部存銀,若他真賭贏了,那便贏了賭坊全部家當,莊家會讓他走?開玩笑一般。

若他賭輸了,這一下午的收成便盡打了水漂,白忙活了一場,這場局怎麼算都是虧的。

可看麻衣少年一臉堅定的樣,似乎鐵了心要靠一粒碎銀拿下整個賭坊趁機發家。

此子腦子絕對不正常,眾人扼腕。

「好,我跟你賭。」莊家高喝一聲,他會聽音辯骰便以為穩贏不輸了嗎?真以為天底下只他一個會聽音辯骰?

「取骰盅來。」莊家喚道。

夥計很快便拿了兩副骰盅回了來,在二人面前各放了一個。

二人作賭規則很簡單,一人一副骰盅,內帶三顆骰子,分別搖盅,同時開點,誰的點大誰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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