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連捅四刀,每拔一刀都帶出一串血花,鮮血從傷處爭先恐後的冒出來,李令月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這四刀,算你賠給婁家的,從此以後,婁家與你恩怨兩清。」第四刀拔出,「噹啷」一聲,君兮扔下短刀,轉過身去,轉身剎那,一滴晶瑩淚珠自面頰滑下。
其實就算剛剛沈拓不開口,那一刀她也不會要了李令月的命。婁家大火是李令月放的不假,可她是為了報復自己才下的殺手,不論沈拓是死是活,都是自己有錯在先。歸根結底,婁家的仇,不該找她報。
君兮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爹,哥哥,嫂嫂還有未出世的侄兒,對不起,兮兒不能為你們報仇了。要怨,就怨兮兒吧,都是兮兒不好,是兮兒害了你們。
李令月身上本就有舊傷,方才打鬥又添了新傷,又挨了四刀,再沒有力氣挺起身子,倒在血泊之中,意識漸漸渙散。
沈拓聽到刀落地的聲音,轉過身來,看到李令月躺在血泊之中,眉毛微微一蹙,大步走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抱起。
「救她。」沈拓將昏死過去的李令月抱到白殷面前,懇切的看著她。
白殷一直在一旁冷眼看著,別人看不到她卻看的出,君兮刺的那四刀雖然都不淺,卻沒傷到一處要害器官,到底,她手下還是留了情。
白殷看了君兮一眼,見她沒有反應,才點了點頭,「嗯~」白殷揚揚下巴,示意沈拓將人放到床上去。
「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們兩個可以出去了。」沈拓剛將人放到床上,白殷便指著他和宮澧下了逐客令。
「剛好,我有點事想和國公大人單獨聊一聊。」沈拓聞言將目光轉向宮澧。
看到沈拓,宮澧臉上神情有些複雜,聽沈拓如是說,宮澧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該來的還是要來,躲不掉的。
宮澧和沈拓來到書房裡,關上房門,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感謝你還活著。」宮澧先開了口。若他真的死了,君兮怕是一輩子都會活在歉疚之中,即便和他在一起,心中也總有一塊是屬於他的。
「恭喜你,如願以償。」沈拓隨意尋了個椅子坐下,「雖然這場婚禮背後陰謀重重,但是畢竟是她參加的唯一一場婚禮,你贏了。」
「你放棄了?」
「我從來就沒與你爭過什麼。」沈拓微微一笑,「我尊重她的選擇。」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我要告訴你,她是沒了親人。但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在意她。宮澧,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結的這個親,在世人眼中,她就是你宮澧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對我做什麼無所謂,但我不允許你傷害她。」沈拓冷眼看著宮澧,「現在你的毒已經祛了,我希望你能夠踐行當初的承諾。」
「你在威脅我?」宮澧眉毛一挑。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那就是威脅吧。」沈拓也不反駁。「她的性格你是清楚的,她最討厭欺騙和利用,若是讓她知道了那件事是你做的,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你想幹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干。」沈拓冷聲道,「你只要保證以後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這件事情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否則我會將她從你身邊永遠帶走。」沈拓丟下一句話,說完起身離開。
==竹樓小榭里==
白殷忙忙碌碌的在床前走來走去,換下一盆盆血水,房間裡血腥味很重。
「她……沒事吧……」君兮見白殷一臉嚴肅模樣,忍不住上前來問到。
「扎刀子的時候下手那麼狠,現在後悔了?」白殷眉毛一挑,冷聲道,「真想殺了就一刀捅死,不想殺就原諒了好了,何必非要做個樣子給自己看,搞不懂你。」
「我……」君兮張張嘴,沒說出話來。白殷說的沒錯,可是她能怎麼辦,讓她一刀捅死李令月她做不到,讓她就那麼放過李令月,她也做不到。那四刀,與其說是對李令月的懲罰,不如說是她給自己的一個交待。
「放心吧,死不了。」白殷為李令月止了血,上了藥,將傷處包紮好,方才直起身來抻了個懶腰。
「自從認識了你們這幫人,我這個藥谷傳人快成了你們的專用大夫了,屁大的病都扔給我看。」白殷不耐的抱怨道。
「醫者仁心,醫者仁心。」君兮乾笑兩聲,為她倒了杯茶,「喝茶。」
白殷拿過茶杯,酌了一口,茶香入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嗯,好茶。」
「對了,後來我去營區找過你,可是我去晚了,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放下茶盞,白殷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
「有什麼事嗎?」
「你不是問過我關於我師父的事嗎,我想起了一點兒,不知對你有沒有用。」
「說來聽聽。」
「鬼醫白煞心性不正,她的眼睛是被族師毒瞎的,那種藥藥性極強,會滲入骨中留下黃色痕跡,終生不消。」白殷回憶似的道。
君兮聞言眉頭一緊,「此話當真?」
「當然。」
君兮清楚的記得營西密林中挖出的那具白骨除了脊骨略有黑灰之色,他處骨骼皆潔白如玉。
如此說來,那副屍骸是白情的。
「叩叩叩~」三聲敲門聲,「好了嗎?」門外傳來沈拓的聲音。
君兮走過去將門打開,「進來吧。」
「別進了。」裡面坐著的白殷站了起來,「兩柱香的時間快到了,他該隨我回去了,有什麼話待他保住了命再說。」
沈拓無奈的聳聳肩,卻也乖乖的隨白殷走了。
白殷和沈拓離開後,君兮將喜服換了下來。宮澧隨後過來,看到君兮已將喜服換下,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暗道找到了,暗門後有一塊半尺厚的巨石,所以我們才沒有發現。」宮澧說。
今夜他們的主要目的便是找到那條他們百尋而不得的密道。君兮天生耳聰,殺手不可能事先藏於喜房之內,鑑於之前三個人的死亡情況推測,這一次,殺手很有可能還會從密道進來。
君兮認定那暗道一定藏於孟瑤的婚房內,所以今日,宮澧遣了十數名隱衛匿於暗中,觀察著那間房的每一個角落。事實證明,君兮是對的,李令月確是從那間房中的暗道出來的。
「我們過去看看吧。」宮澧說。
「不行,我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暗道那邊你跟著,看看出口通向那裡,切記莫要打草驚蛇。」君兮披上裘衣,便要出門去。
宮澧眉頭一皺。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我陪你去。」
「那暗道這邊……」
「有鍾離在,不會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