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低頭望著自己那雙帆布鞋,唇越抿越緊。
半晌,男人沒有再說話了。
女人忽而高興地微笑。
直到廣播提醒登機,兩人於最後站起身來,女人終於扭頭,她瞧見男人將地圖放入包中。拉鏈打開的剎那,她看見包里放著一隻相機,那種攝影師專用的相機。除了這個,竟然空空如也。女人不免有些好奇,可也沒有多問。
兩人默默地檢票走入甬道。
一前一後,沒有再有任何jiāo流,像是兩個陌生不相gān的人。
艙位沒有安排在一起,女人和男人分開而坐。
飛機起飛前一刻,手機響了。
女人瞧了眼屏幕里顯示來電的“伍昊陽”。
她迅猛地接起,不等對方發話,輕聲說道,“老闆,現在向你報告,我要請假。”
“又要請假?這次你要請多久?”電話那頭是伍昊陽隱忍怒氣的男聲,先前因為蘇虹去世,所以請假了,這可以理解。可是這麼一請就請了兩個月,現在還要繼續請假,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女人微笑著回道,“未知。”
“未知?未知是什麼意思?林嵐?你給我馬上回法國!這邊點名請你設計的客戶已經成堆了,你給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女人便已經按了掛斷,而後直接改為關機狀態。
林嵐平靜地聽歌。
正是曾經在飛機上和伍妙可聽過的那首歌曲。
“愛你的心我無處投遞,如果可以飛檐走壁找到你,愛的委屈不必澄清……”
許是因為白天睡的太多,等到了晚上,蔚海藍反而無心睡眠了。
原本就睡不著,蔚海藍也不打算睡了,索xing就這樣罷。她找了本書,試圖打發無聊的時間。
已經是凌晨,再過幾個小時,化妝師就要到來。
聽說化新娘妝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便定在三點。
結婚的教堂在chūn城郊外,之前雷紹衡帶著她一起去看過。不像在義大利那時候,那樣的壯觀。哥德式的教堂,牆和塔越往上分劃越細,裝飾繁多玲瓏,頂上鋒利的小尖頂,似是要刺破蒼穹。
而那一座教堂,頂部有鐘塔。他們走進去,瞧見屋頂上設有採光的高樓,這是唯一能夠she進光線的地方,陽光昏昏灑下,幽暗的光線,使得教堂給人一種神秘宗教氣氛和肅穆壓迫感。
蔚海藍當時扭頭望向他。
那些散落的光束落在他的身上,似是染上了一層毛邊,散漫悠遠。
蔚海藍突然就想起他們初初相見。
他在萬京的包間。
她要去找秦臻,卻將他誤以為是他。
他在回過頭望向她的剎那,她整個人一怔,縱然是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可卻是定住了。
一瞬間四目相對,他沒有說話,沒有笑,他的目光,深沉的,專注的,直直地望進她的眼裡。
隨後他大笑,放肆不羈,她只以為是錯覺,那種揪心的感覺便被沖淡了。
蔚海藍討厭那種目光,好像要將她看透。
抗拒。
她不由自主地抗拒。
殊不知,抗拒的反面卻是更被吸引。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黑字,蔚海藍卻沒有真正瞧進去。枕頭邊的手機發出震動,她幾乎馬上回神,急忙忙去看。忽然一個激動,抓起就按了接聽鍵。電話是他打來的,他走了有許多天了。
她連呼吸都放輕。
蔚海藍從來沒有那樣思念一個人的聲音,也沒有那樣失落過,當她聽見他說,她暗自料想過,卻並不希望成真的消息。
小貓兒貪睡,夜裡也賴在那小盒子裡不出來。
這樣的夜,雖不是一個人,可她竟感覺到孤獨。
蔚海藍從前沒有仔細的想過,後來也沒有如何深究過,可是這一刻她卻很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開始的。現在她終於知道了,原來很多事qíng,不知不覺的就這麼來了,而她卻還以為這沒什麼。
小衡,我真想你。
蔚海藍輕輕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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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親們,今日來客人了,出門就回來晚了。謝謝親們的月票,後台看見很多孩子哈。
正文282:開到荼靡了(1)[VIP]
雷紹衡是在接到白晶晶電話的第一時間,立刻趕去了鳳城。
熙攘的機場,不舍離別,歡喜相聚,那些紛擾聲音里夾雜著地勤人員甜美的嗓音,時刻播報著航班訊息。孟和平時不時抬起手腕看表,素來沉默內斂的他,今日看上去更是肅穆凝重,就連那一頭整潔的短髮也微微凌亂。
他的雙眼通紅,充斥著血絲,整個人顯露憔悴。
他已經在醫院呆了好幾天沒怎麼合眼。
不是說八點鐘就到的嗎?怎麼快九點了還沒動靜!
民航就是這樣,晚點起來比火車還不靠譜!
孟和平焦急地觀望,又等了半晌,這才瞧見一群人陸續而出,視線瞥見那道熟悉身影,他登時鬆了口氣。
雷紹衡一身黑衣,獨自一個人而出,他沒有微笑,肅穆以對,雙眼冰冷冷的,周遭的事物像是被掩去光芒,化為虛無一片。他拎著一隻行李包,便從機場通道走了出來,目光在對上孟和平的剎那,依舊沒有展露笑顏。
孟和平急忙迎上去,順勢接過他的行李包。
“白叔怎麼樣了!”雷紹衡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