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許久,那扇緊閉的門終於被人打開。
醫生一邊摘下口罩一邊往外走,眾人忙一擁而上。
風景辛發現,只有蔚海藍沒有隨眾人擁上去,她甚至扶著牆,慢慢的不自覺的往後退著。
蔚雄謙隨即也被推了出來,身上cha著各種管子,臉上套著氧氣面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面對焦急詢問的蔚家人,醫生一邊令人將蔚雄謙送往病房,一邊悲憫的看著蔚家人,“經我們全力搶救,蔚先生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眾人齊齊舒了口氣,卻又聽那醫生沉痛的說道:“但我希望眾位都要有心理準備,蔚先生的臟器都已經嚴重衰竭,只怕……”
醫生看著她們如遭雷擊的表qíng,不忍再說,“你們去看看他吧!這幾天,他也許還會醒過來。”
面面相覷後,連向來剛qiáng的二夫人也忍不住淚流滿面。跌跌撞撞的由蔚默盈扶著去病房,三夫人早已經泣不成聲,一聲一聲喚著老爺,也讓蔚舒畫扶著走了。死訊通牒,人一這一生,該走到盡頭的,還是留不住。
蔚海藍全身脫力一般,慢慢跌坐在走道上的椅子裡。
風景辛只在她身邊坐下,“生老病死,人是不能控制的。”
“都要死的。”然而她連聲音,都是啞的。
蔚海藍進入病房時,二夫人三夫人一人一邊握著蔚雄謙的手不住垂淚。縱然是蔚默盈緊抿唇角,qiáng忍著沒有落淚,然而眼眶早已紅透,蔚舒畫的眼睛早已紅腫如桃,小聲的啜泣著。
房間裡的醫療機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勉力挽留住這個老人的生命。
二夫人三夫人悲傷過度,幾yù暈厥。
蔚默盈便勸著道,“媽,你跟三姨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們……三個,會好好照顧爸爸的。爸爸要是醒了,我再打電話叫你們過來。”
二夫人三夫人都不肯走。
蔚默盈繼續道,“我們這麼多人守在這裡也沒用,難道要讓爸爸不放心嗎?”這話一出,兩位夫人僵了下,蔚默盈又道,“媽,三姨,你們要先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更好的照顧爸爸。”
二夫人三夫人這才含淚同意了。
蔚默盈看了眼一直站在門口到現在也沒說過一句話的蔚海藍,拉了把還在垂頭哭泣的蔚舒畫。
送走了二夫人三夫人,蔚默盈與蔚舒畫很快又回來了。蔚默盈到底是大姐,又曾經撐起過一個大公司,魄力自然是有的,她想了想,又看一眼緊盯著蔚雄謙連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的蔚海藍,“這樣,今天我照顧爸爸,明天……”
“明天我來。”蔚海藍靜靜地開口。
“好,那小畫後天。爸爸有什麼qíng況,立刻通知大家。”
然則雖是這樣分配了,蔚海藍與蔚舒畫卻誰也沒有離開,三人各占一角,靜靜地看著靠著呼吸機活著的蔚雄謙,直到蔚默盈開口趕人。
次日蔚海藍早早就來了。見到剛梳洗畢的蔚默盈,她似乎休息的不太好,秀美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倦容,見她這麼早來,倒也不吃驚,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兩句,蔚海藍便道,“大姐,這裡我看著,你回去休息吧!”
蔚默盈走後,蔚海藍坐在chuáng邊的椅子裡,安靜的看著蔚雄謙,仿佛要將那張蒼老的面容深深地鐫刻在自己的腦子裡。
風景辛抽空也來了,安慰的話已經說過,臨走只拍了拍她的肩頭。
午後,二夫人三夫人也來了,陪著又是垂淚半晌,才讓蔚舒畫勸著回去了。
然而二夫人三夫人剛走不久,蔚海藍便見蔚雄謙的手指動了動,她驚疑之下,只以為是自己看錯,再看過去,蔚雄謙的眼睛緩緩張開來,混沌的眼中,毫無焦距。
蔚海藍撲過去緊緊抓住他的手,“爸爸……”
蔚雄謙的眼珠艱難的轉了下,仿佛是看清了她,被她握住的手指也顫動了一下,氧氣罩下的嘴唇輕輕開合著。
蔚海藍湊近他,激動地語不成句,“爸爸……你醒了?你想說什麼?還是你要什麼?”
“小嫻,小嫻……”蔚雄謙喃喃低喚著,眼睛錯也不錯的看著蔚海藍。
“爸爸。”蔚海藍錯愕,卻也明白了蔚雄謙口裡的小嫻是誰。
“小嫻……”蔚雄謙仍是不斷的低喚著,“你來了……”
聽說,母親趙嫻和蔚雄謙相遇在一家叫卡薩布蘭卡的旅館。那應該是畢業旅行。
相遇後是別過,還是念念不忘,迎娶後是相濡以沫還是相敬如賓,他是否早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孩子,可卻還不肯說出口。前前後後,冷漠疏遠,全都通透。這樣的痴纏,又是為了什麼,忽然間蔚海藍就明白過來。緘默不語的原因,不過就是戀著。
蔚海藍一怔,只是握緊了蔚雄謙的手。
“小嫻……為什麼是你走了進來……”蔚雄謙一聲低語。
chuáng邊的醫療機器驟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蔚海藍驚惶失措,拼命按著chuáng頭的鈴。
醫生護士很快衝了進來,將她擠出了病chuáng邊,就地搶救。
好半天,負責這次搶救的醫生才抹著汗來到已經僵化成石的蔚海藍身邊,“沒事了。哎,蔚小姐……”
蔚海藍鬆一口氣,驟然的放鬆令她手腳俱軟。
醫生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勸道,“蔚小姐,你也別太傷心了,蔚老先生他……”
“謝謝你。”蔚海藍垂頭,打斷了醫生的話。
第三天,蔚舒畫也很早就來了。
蔚海藍本想留下,蔚舒畫卻難得的堅持,蔚海藍只得起身回去。
“我中午再過來。”
“二姐,大姐今天會過來的,你就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