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海藍掀開被子下了地,她走到窗前,光線很亮。
她便有些暈眩。
後邊響起腳步聲。
蔚海藍以為是照料她的女人,也沒有回過頭。
蔚海藍沒有在這幾日裡開過口,望著窗外的綠意盎然,第一次問道,“這裡是哪裡。”
等來的卻是一道突兀的沉沉的男聲,響起在她身邊,“緬甸。”
那聲音偏是熟悉又陌生。
好像在哪裡聽過。
好像以前聽過千千萬萬次。
蔚海藍一愣又是一僵,才鎮靜地轉過身去。
她望向了背後的人。
蔚海藍驚怔的看著他,這個當時被宣布死亡的人,她以為早已經從她生命里退場的人,這樣突兀的出現在她面前,令她心惶不已,怔怔的說不出話來。那人逆光而站,挺拔沉穩,目色沉沉,已不是當初那個笑容燦爛眼神清澈的少年了。
時光一下逆轉,回到最初那日。
玻璃的窗戶,他就站在迴廊裡邊。那時是徐徐清風chuī著,美好得讓人不忍閉眼錯過。風將少年的白襯衣領子chuī起,出色優越,清秀俊雅,像是chūn日裡的晨曦。衣服洗曬過後的香氣,撲鼻而來,任是如何抵擋,也抗拒不了。
藍,我要去美國留學了,下個星期三走。
藍,我很想你。
我沒有辦法,你不要生氣。
如果……如果我什麼也不要,你跟不跟我?
你還記不記得得體育考試?你說,我陪你練跑才能過關,所以欠我一次。現在,就算是你還我的人qíng,這樣行麼?
祝你生日快樂。
我們有半年不見了。
藍,我愛你。
……
他最先是說了什麼,對她所說的第一句話。
他說:你們好,我叫沈逾安。
397:尾聲——萬劫不復
任是如何,蔚海藍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瞧見他。
猶記那一年,沈家家敗。
可謂是轟動一時,鬧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
寰美影視其後被華夏影視吞併,萬京娛樂同時成立,兩人撐起了盛世,雷紹衡又攜林恩為法律顧問,一連串的事件蜂擁而來,當時沈家落魄慘敗,讓人不得不嘆息。其後沈雲鵬一氣之下病入膏肓死了,沈家兩姐弟也是顛沛流離。
之後便是祖墳被刨老宅被占,相似的qíng形再度上映在他的身上。
最後他們在咖啡館一別,她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他的死訊,而沈喬亦是不知所蹤。
蔚海藍也曾在腦海里描繪過許多次,有生之年,是否還會看見這個人。
如今真真是瞧見了,心裡竟是說不出的感覺。
蔚海藍先是驚怔地看著他,像是怕這只是夢境,爾後顫著手碰觸向他。
沈逾安瞭然一笑,握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我還活著,我沒有死。”
他的聲音,他的溫度,都不是虛幻的,蔚海藍才定了神。
他真的還活著。
“你……”蔚海藍少有血色的嘴唇輕啟,仍舊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手下的觸感是溫熱的,他的呼吸帶著暖暖的癢拂著她的手背,他站在她面前,眉眼溫潤,依稀可辨當年的模樣……他的眼睛,深褐色,陽光下會有呈現好看的明潤光澤。
他吐息jiāo錯,完美的嘴唇微微張合,語氣溫柔痴纏,“藍,你是在怕嗎?”
蔚海藍遽然後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逾安,你還活著。”
那麼她曾經看見的人,也許並不是幻覺。
果真是他。
她清冷的近乎冰冷的音質平平的響了起來,但是那最後的音輕顫不已,透出她的激動心悸。
“我沒有死,你會不會很失望?”他忽然低頭,與她額心相抵。
一句話如冷水澆灌而下,蔚海藍仔細去瞧他,頭髮短慡,那柔軟的髮絲已修去,瘦了許多,也成熟許多,眉宇眼目間都是鋒利之色,不再是那個溫儒的他,眸底有一絲yīn霾冷意,心臟抽搐了下,她的人也顫了下。
沈逾安噙著一邊嘴角問道,“這些年你過的好麼?”
蔚海藍輕聲道,“好。”
沈逾安冷凝地盯著她的眼睛,低聲說道,“在自己的仇人身邊,也能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