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安卻仍舊是不相信,打斷問道,“難道上頭不保我們?”
天龍會的兄弟們出生入死,可是替上邊賺了不少錢。
現在一有事,就要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這還是給了最大的恩惠,讓我們自己去逃命。”薩坤疲態盡顯,目光卻還如聚。
微安冷艷的臉龐滿是錯愕詫異,似是還沒有接受,喃喃說道,“上邊已經放棄我們了。”
薩坤去握她的手,抓著她的手握緊,“現在是緊急關頭,時間緊迫,若是我們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條。”
“少主呢?我要去見少主!”微安咬牙道。
薩坤qiáng勢地一把拉住她,對著微安道,“這個命令,就是少主下的。不是走,就是死。”
轟隆一下,微安整個人凌亂了。
薩坤所說的話,微安哪裡會不知道。
如果命令是少主下達的,那麼這還真是給了莫大的面子。能不能夠順利逃脫,這還是個問題。逃脫後終年亡命天涯,被抓後他們也不用由警方拷問了,直接一死了之,以死向少主明志宣誓天龍會的忠誠。所以唯有兩條路,可這兩條路都是步步驚心。
微安身體一松,只得坐在椅子裡不動。
“微安,爸走這條路是沒法子,你原本是可以有好路走的,是爸拖累了你。”薩坤拍拍她的手,“好了,什麼都別說了,沈寰那小子倒是沒有親自接過手,就算被抓,也出不了什麼事。這個節骨眼上,你就不要再放不下了。他要是想和我們一道兒走,那就帶上他。他要是不想,要殺要放全由你。不過要快,我們沒有時間了。”
微安沒有再多說什麼,悶悶“恩”了一聲。
微安從薩坤的房裡出來,右荃又將方才發生的事qíng告訴了她。原打算去找沈逾安的她想了想,神色肅穆的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裡邊蔚海藍蜷於一角,依然很安靜。
即便是有動靜,她也沒有動作,這樣的姿勢不知道維持了多久。
微安定定走到她面前。
蔚海藍沒有抬頭,沒有睜眸望向來人。
昏huáng的光亮中她露出的小半截臉龐,明明滅滅,很是不清晰。
微安瞧著她,目露凶光。
她知道這個女人和沈逾安之間的糾纏,他們有過三年的美好時光,曾經親密無間形影不離,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沈逾安的溫柔,她是見得最多的。也正是這個女人,將沈逾安bī到了這個地步。兩年裡,微安一直都知道蔚海藍的存在。當真是見到了,她恨不得殺了她,卻是沒有。
微安這麼瞧著瞧著,就來了怒氣。抓起她的頭髮,就給了她一個巴掌。
蔚海藍被狠狠打了一記,髮絲凌亂散開。
微安揪著她的頭髮,森然說道,“雷紹衡來了。”
蔚海藍微垂眼帘,不動如山,臉上的印子卻很深,紅紅一片。
“他來換你,這回兒帶來的籌碼,是他自己。”微安緊緊盯著她,滿意的看見她纖濃的眼睫飛快一閃。
然而蔚海藍仍是沉默。
微安低聲道,“我可以保你們平安。”
蔚海藍無聲笑了。
“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讓沈逾安走,並保證從今後絕不再找他的麻煩。”見她不應,微安也不惱,只是開出了她的條件。
蔚海藍終於抬起眼來,大大的眼裡是一片荒涼空寂。
“怎麼樣?你答應不答應?”微安問道。
蔚海藍定定的看著微安,嘴唇微動,片刻她開口,“放開我。”
微安一鬆手,蔚海藍就慢慢起身。
不容微安反應,蔚海藍飛快地還了她一個耳光。
微安眼裡滿是凶意,蔚海藍望向她笑著,“帶我去見他。”
微安將手握成了拳頭,又是一根一根地放開。她出了地下室,詢問外邊的右荃,“寰哥現在在哪兒?”
“坤叔叫他過去了。”右荃回道。
微安又是返進去門內,對著台階下利落說道,“跟我來。”
蔚海藍的步子邁的很慢,走路也有些吃力。雖然並沒有受到太非人的nüè待,然而地下室本就yīn冷,她的身體也算不得qiáng健,幾天下來,也只是憑意志qiáng撐著。而這最後的意志力,也不知是在為什麼而支撐。
由她們帶到一處,前方守衛的男人見了微安立刻喊道,“大小姐。”
微安吩咐幾句,那幾人就先退下。
微安指指門,冷聲說道,“只有十分鐘。”
蔚海藍逕自推開門,門在蔚海藍身後砰然關上。
她站在門口,抬眼看著滿室láng藉,以及被鎖在牆壁上的顯得láng狽無比的雷紹衡。他的臉青腫的辨不出原本的面貌,臉上有gān涸的血跡,還有不斷流淌而出的新血。他在這裡顯然受了嚴刑拷打,環顧周遭,還有許多她所不知道的器具,這裡的氣味讓她皺眉。然而雷紹衡的神qíng冷然依舊,沒有半點láng狽的姿態,好像被這樣的對待的人並不是他。
雷紹衡起先是閉著眼的,流了那麼多血,體力迅速流失,他連睜眼的力氣都快沒了。有腳步聲臨近,他嘴角就彎起笑。
蔚海藍駐足瞧了他一會兒,朝他走過去。
雷紹衡僅是垂著頭,呼吸很重。
他的額角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了個dòng,血流不止。
蔚海藍見他的眼睛被血蒙了,踮起腳再扯起袖子就替他去擦。溫柔的擦拭讓雷紹衡醒神,他撐開眼皮,恍惚里對上她蒼白的臉,瞳孔收了下,他注目著她,深邃的目光依舊是她讀不懂的複雜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