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端木景灝不明白。他問耕煙為什麼不嘗試接受他,或者給他一次機會,在他看來,連盲婚啞嫁都能夠維持一輩子,他剖心以待,又怎能不成功。他當然不能明白耕煙這女子的一派作風,畢竟生存於不同的環境,耕煙對待感qíng的態度,來自數千年以後,就像她在學校的時候對待某個寫qíng書的追求者,或者身邊相處日久的好朋友,認定了對方只能是朋友,十匹駱駝也拉不回來。
端木景灝遲遲沒有開口說話。風chuī過來,耕煙打了個噴嚏。開始瑟瑟發抖
qíng痴(3)
同一時間,在中原。
洛陽,沸騰得很。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的消息,說枯蠶子在殤花嶺,於是,各門派的人紛紛向邙山頂上的那塊荒僻之地前行,平日寂靜的山嶺,頓時熱鬧起來。因為事前向附近的人打聽過,知道嶺上的霧氣有毒,各門派的人,服過解毒蔽瘴的藥,方才敢進入。嶺上風光旖旎,猶如另一個世外桃源。左一簇綠樹,右一團紅花,真真讓人應接不暇。同時,又為這美得詭秘妖嬈的景物,打醒了十二分的jīng神。
花林的盡頭,是一塊陡峭的懸崖的壁。
壁上有dòng。dòng口為雜糙和蛛網封閉,隱約只能見dòng內黑糊糊的一片。有石碑立於dòng前,上刻:禁地。偏偏是這兩個字,撩起了無數人探秘的yù望。這個時候,各門各派的人,儘管誰也不服誰,卻還是勉qiáng的擰在一起,相互照應著,往山dòng里去了。
火把點亮幽暗,墨黑的底版,變成通明的白晝。
“聖女。”
不多久,dòng外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各門派的人,都在這山dòng里。”
“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說話的人,正是天衣教聖女百里霜。但見她輕挑了眉毛,仰著臉,似笑非笑的,揚了揚手,隨行的人也便跟著她鑽進了山dòng。
dòng內如迷宮。
所有的人,相較於此,猶如庸小的螞蟻,走了兩三時辰,口gān舌燥的,卻發現連來時的路也尋不到了。而且這山dòng,dòng中有dòng,錯雜盤根,鱗次櫛比,敵我兩方,最後也難免碰上。少林的一苦大師最早發現百里霜等人的行蹤,雙手合十,嘆道:“阿彌陀佛,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一場惡鬥再所難免。
未幾。
武當弟子,六死一傷。崑崙門人,七傷一殘。還有峨眉,點蒼,少林,華山等門派,皆是死的死,傷的傷。
天衣教也不例外。
只是沒想到在這裡動起手來,居然惹得dòng頂坍塌,石塊狠狠的砸下來,刀劍顧不得,也擋不住,待這一切平息下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崑崙派的掌門宋天罡起身道:“眼下最緊要的,是找到八珍盒,大家無謂在此與這邪魔外道耗費時間。”
“哼,我看這些人受的傷也不輕,何不索xing趁機殺了他們,也為武林除去一大禍害。”
“沒錯。”
“但宋掌門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
慕容天晴哈哈大笑起來:“誰若還想動手,我第一個奉陪。”他旁邊有戴面具的女子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拍拍她的手,小聲道:“別怕。”
這女子自然是薛如珩。
第十六章遲來
遲來(1)
白矜雲一直在找耕煙。從那間破廟,方圓十里,百里,迷路一樣尋找。可是,全然沒有蹤影。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往何處去了。
後來,聽到洛陽傳出消息。天衣教和各大門派都上了邙山。一場混戰難以避免。他想起薛如珩,方才又整理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於是,踽踽的,朝著邙山去了。
除了邙山,他想不出第二個可能的地方去找尋自己的師妹。而這樣蹩腳的尋尋覓覓的日子,讓他整個人都清瘦了幾分。
路過雲石溪澗。
花團錦簇的場面令他想起耕煙,想她若在這裡,必定會采很多的花,很歡喜。又暗暗的惆悵起來。可是,突然猶如一根琴弦的尾音,飄飄忽忽的,漾進耳朵里。他聽見有女子的聲音,喚他,白大哥。
他心亂如麻,人猶如置身滾燙的油鍋,不停的轉,不停的轉,看向四周的每一處角落,發了瘋的喊,耕煙,耕煙。
耕煙。是你麼?
羊皮袋裡剛灌滿的水,灑了一地。
他好像真的看見耕煙了,她正穿著墨綠色的裙裳,款款的向他走來,她的手裡還捧著一大束鮮艷的花。在那一瞬,白矜雲所有的動作都凝滯了。他站在原地,盯著那如夢似幻的女子的身影,恍若隔世的盯著。片刻之後他竟然衝上前去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那溫柔卻熾烈的力氣,環住彼此急促的呼吸。
女子僵了。
花瓣從手中簌簌的跌落。
空氣都靜止。
直到他察覺了自己的失態,手鬆開,將眼前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仔細的看過一遍又一遍,方知道,這明媚的陽光花了他的眼。
她是他的故人。但並非耕煙。
她是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