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找不到了。
那詭異的石頭,也許隨白矜雲一起葬在了山dòng里的某處,也許,掉在回程的路上。總之,再也找不到了。
將她惟一的希望,殘忍的吞沒。
而彼時,江湖中關於八珍盒的消息仍舊此起彼伏,一會兒說在新疆某個部落族長的手裡,一會兒說在嶺南某個邪派教主的手上,總有那麼多的人,不斷的,為了一個或真實或虛假的消息,勞民傷財,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事實上,到了後來這些陷阱總是要被人們揭穿,散步謠言的人,無非都有著特定的目的。
類似於花錦娘。
而花錦娘,自殤花嶺一役,在江湖中已消匿多時。
坊間有很多以說書為生的老先生,拿著扇子當驚堂木,樂此不痞的講著八珍盒的故事。
八珍盒成了傳奇。
也像歷史。
撲朔迷離,耐人尋味。
只是從沒有聽說誰真正找到了它。
說書的人講,八珍盒也許只是謠傳。八珍盒可以是六尾對世人的嘲弄,也可以象徵著人們的yù望和貪婪。
但這些,統統與耕煙無關。
她終日面對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子,làng費著他的殷勤,而用大好的時光來想念和等待。她自言,心是空的,什麼也裝不下了。
慕容天晴時而沮喪,時而bào躁。經常變換著各樣的語氣同耕煙講相似的話,諸如白矜雲不會回來了,諸如自己會疼她愛她,甚至說到火頭上,就捏了耕煙的下巴,惡狠狠的,道:“我不會讓你離開,今生,你都別想踏出我慕容府的大門。”
耕煙的下巴生生的疼。
“慕容大哥,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她的意思是,為什麼這些日子的慕容天晴和從前她看到的不一樣了,他變得焦躁,偶爾還會有凌厲的刀子一樣的目光she向她。
慕容天晴被耕煙這麼一說,猶如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他鬆開手,神qíng軟下來,甚至帶著沮喪:“為什麼?為什麼?”
喃喃的念著,也就這惆悵萬千的一句。
經年(2)
那一日,慕容府來了人。一個輕紗罩面的神秘女子。
慕容天晴因了天衣教的事qíng,外出,管家看那女子態度堅決,且來意不善,只得告訴耕煙,希望耕煙出面代為處理。
在他們的眼中,耕煙已是半個慕容家的主人。他們甚至以為,在將來的某一天,這女子是一定要同慕容天晴成親的。
女子看見耕煙,毫不客氣的問:“你是慕容天晴的什麼人?”
耕煙答:“客人。”
“客人?”女子用挑釁的眼神挑釁的說:“總之不是我要見的人。”
“姑娘可否留下名字或住址,慕容大哥回來,我替你轉告他。”耕煙叫得慕容天晴一聲大哥,已表明她不再和他計較前事,身份對立也好,見不得光也好,至少他救了她,除了不讓她離開慕容府,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她覺得也都尚可。
更何況,離開了,耕煙也是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去哪裡的。
但那女子什麼也沒說,轉身往門外走,耕煙喚她,姑娘,她卻像根本沒有聽到。
三天以後,她又再來。慕容天晴仍未歸。於是,她不斷的重複著,三天,三天,又三天,直到看見慕容天晴。
第一眼,慕容天晴就打了個寒戰。
他已經認出她。
僵硬的喚:“如珩——”
耕煙也大吃一驚:“如珩姑娘?是你?”
“只怕,你是不想見到我的吧?”薛如珩刀子一樣的眼神狠狠看住了慕容天晴,慕容天晴心虛的低下頭去:“我怎會不想見到你,我知道你沒事,不知道多開心。”
自然是言不由衷的。
回想當日,山dòng崩塌之時,耕煙在左,如珩在右,他終於選擇前者,對後者,只是投去狠心的倉促的一瞥。腦子裡縱然有些過往的畫面纏繞著他,像是故意在令他愧疚,但他清楚得很,他不過是為了暫時哄騙住薛如珩,希望她不要再做出什麼節外生枝的事qíng來,就算那一夜肌膚在溫存,心也是糙率敷衍的。他甚至想,這山dòng塌得也許正是時候。當他一把抓住了耕煙的手,皺著的眉頭,豁然鬆開。
而今,薛如珩一步一步的,走到慕容天晴面前。她渾身都散發著凜冽的怨毒的氣息,那眼神更是充滿仇恨。然後,倏地扯掉自己頭上的面紗。
“啊——”慕容天晴大驚失色。
耕煙站在背後,看不見薛如珩的臉,直到她故意轉過身子,耕煙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後退三步。這哪裡是往日眉目嬌艷神態婀娜的薛如珩啊,這張臉,從鼻翼往下,就像一張爬滿溝壑的地皮,粗糙,潰爛,連唇角都破了,歪了。
“怎麼會這樣?”耕煙顫聲問。
薛如珩於是又一步一步的朝著耕煙走來,那眼神之怨毒,裝在這樣一張破碎的臉上,猶如鬼魅,耕煙嚇得頭也不敢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