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晴冷聲道:“我沒有說謊,我的確是受了朱大人的命,前來捉拿欽犯的。你怎麼也和他們在一起呢?”
“哼。你早就知道我和他們在一起。不是嗎?”
“跟我回去。”
“我不回。”
“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都好,只要,不和你在一起。”耕煙怒得發抖。
白矜雲仗劍一揮,說道:“慕容兄要將人帶走,先得問過我同意不同意。”
慕容天晴哈哈大笑:“小弟能與白兄對陣,倒是榮幸得很啊。更何況,還有這劍氣山莊的鎮莊之寶,青鸞劍。”
這劍,的確是通透bī人的。
望一眼也能覺出當中的靈xing。
只可惜,白矜雲尚未能知道如何駕馭此劍。拿在手中,也不過相當於一件普通的殺人利器而已。
“白大哥,他的武功深不可測……”耕煙的話未說完,慕容天晴已凌空躍起,雙臂張開,衣襟隨風起獵獵做響。這是崆峒派的,疊影十九式的第六式,淺水游龍。
這一招是虛招。
白矜雲的劍法慣於實打實,虛實相對,原本已經落了下風,好在他的劍法jīng妙,移形換影之中,漸漸bī得慕容天晴不得不以君子劍法同他jiāo涉。
可是,誰都能看出來,如此並非長久之計。
耕煙看著二人打得難分難解,正在焦急,突然覺得右肩一沉,像是被什麼東西嵌住,緊接著一把冰涼的匕首抵著她的脖子。
“慕容天晴,你再動我就殺了她。”
場面豁然冷靜。
廢墟中的泥瓦,比屍橫遍野更可怕。
“逝兒你做什麼,快放開她!”
連白矜雲也驟然變了臉。
逝兒道:“他不會讓我殺了她的。對嗎?”
慕容天晴冷笑道:“你大可試試看。”
逝兒也跟著笑:“你若不想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讓我們走,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放她。她也是我們的朋友,我可以保證,誰也傷不了她。不過,你也可以試試,看究竟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刀快。為了活命,這也是bī不得已的。你若是不相信我會動手,那麼,你可以用耕煙姑娘的命,來跟我賭這一把。如何?”
慕容天晴有瞬時的僵硬。
他,賭不起。
耕煙望著他,用一種儘量絕望儘量驚懼的眼神望著他,希望能用這樣的眼神將他bī退。她並不責怪逝兒,相反,她覺得逝兒此舉實在jīng妙。倘若看二人繼續斗下去,白矜雲不敵,誰也逃不掉。更何況,這男子的半點差池,必為她一生痛憾。只要能替他解圍,莫說受人要挾,就算死,也心甘qíng願了。
而白矜雲和陸茗駿等人亦是看穿了慕容天晴此時內心的掙扎,沒有再出聲。緩緩的退到一邊,準備抄小路離開。
誰知道,就在竹椅轉動的剎那,逝兒手中的匕首豁然飛出,cha進數米之外的岩石fèng隙里。
耕煙尚未來得及弄清楚慕容天晴是如何做到,只聽哇的一聲,蓬勃的鮮血自逝兒的口中湧出,她整個人都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墓礙(3)
“逝兒——”
眾人大驚。
“我,沒事。”逝兒勉qiáng的笑笑,話音未落,卻又再次癱軟下去。
鮮血仍是從嘴角和鼻孔里溢出,如涓涓的細流。
這一掌,是少林的伏虎拳,生猛的老虎亦吃不消,更莫說逝兒這樣手無縛jī之力的女子。她卻還是很艱澀的笑,對白矜雲說,放心,我沒事。
白矜雲的眼眶發紅,倏地溢出淚水來。
逝兒顫抖著抬起手,撫上他的臉,一字一頓說道:“你能為我哭,也夠了。”
他是她愛了一生,伴了一生,卻一生也得不到的男子。
她是他欠了一生,毀了一生,卻一生也忘不掉的女子。
就這樣,qíng義兩消散。
白矜雲跪著,耕煙站著,陸茗駿與陸楚泠相互倚靠著,泣不成聲。
逝兒的頭安穩的枕著白矜雲的膝蓋,就像從前,她在他懷裡仰面看天。天藍雲白。他們同chuáng異夢。而今,再也回不去。
耕煙突然轉過頭來,衝著慕容天晴吼:“慕容天晴,你要麼先殺了我,要麼就讓他們離開。”
慕容天晴也怔了,他從未見耕煙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樣。而後,他看著耕煙拔出cha在石fèng里的匕首,抵著自己的胸口。
“你當真,為了他?”
耕煙不說話。眸子裡卻儘是仇恨與堅決。
連慕容天晴也有些怕。
“好,我放你們走,可是下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他指著耕煙惡狠狠的說道:“你是我的。我不會就此罷休。”
耕煙倏而一僵,然後癱軟在地。陸茗駿扶著她,她的眸子空dòng而寒涼。
逝兒被葬在邙山腳下。清冷的墓碑。一抔huáng土,一抔灰。
碑上刻著:愛妻逝兒之墓。
夫,白矜雲。
耕煙看得心驚。
便是連一具木頭也記載了,有些過往,將永遠橫亘在兩人中間,永遠回不去。
“逝兒姑娘,你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