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心軟了?
真當自己不會報復嗎?
或許是他另有信心?面對這種奇怪的「方士」,李青君拿不準他是不是還有什麼不可測的手段。
把報復的念頭勉強摁了回去,李青君吐出一口氣,伸手去探桶邊的臉盆。
臉盆是之前秦弈打完熱水之後送進來的,裡面有毛巾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其中有個東西叫香胰子,秦弈說是自己製作的,取代人們常用的皂莢來清潔身軀,還有一種澡豆,說是抹開洗臉用……
李青君試了一下,溫泉滑水,如洗凝脂,清香隱隱,真的很舒服,洗得也特別乾淨。之前被粘乎乎的怪異液體沾的頭髮,也重新被洗得光潔靚麗。
還有這個……李青君奇怪地掂起一個木柄,木柄一端密密麻麻地插滿了硬毛,不知用什麼固定起來。秦弈說這是刷牙用的,取代慣用的嫩柳枝……與其搭配的還有他自製的號稱「牙膏」的東西,取代鹽末……
處處透著怪異,可用起來卻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好用。
這就是「方士」們的特殊之處嗎?煉製的東西一個比一個怪異且實用。
可東華子那群人怎麼沒煉出這些東西來,天天就知道給父王煉什麼壯陽丹、長生不老藥……
李青君甚至覺得就為了這些東西,把這姓秦的抓京城去都值得……
居然意外與兄長達成了統一,李青君自己都有點想笑,旋又板起了臉。這秦弈可把自己得罪死了,才不會輕易讓他好過!
她終於起身,從包裹里取過一套男裝換上,束帶一紮,又是一個俊美少年。
走出客房,秦弈果然沒睡,他坐在院子裡,就著月色在配藥,依稀可以聽見他的自語:「紫蓮根其實可以托張三哥去郡里的時候帶回來,也不是非要自己去……」
頓了一下,又自語道:「丹爐?唔……哪裡都有的吧……」
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嘴,轉頭看向李青君站立的地方。
輕風徐來,李青君的衣袂輕飄,頭髮帶著剛出浴的濕意,雖是一身男裝,可少女味兒再也遮掩不住。但偏偏她有一雙極具英氣的眼眸,配著長槍駐地,身形挺拔,更有與一般少女不同的驕傲與凜然。
其實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啊……
秦弈眼眸動了動,問道:「還不休息?」
李青君板著臉道:「你缺藥材,缺好的丹爐,對不對?」
「那又如何?」
「你個人合用的丹爐,讓人給你捎帶也未必稱心。而且你的財力……」李青君左右打量了一下,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怕也買不起多少所需之物。」
「和你有什麼關係?」
「本公……本公子聘你做我家的藥師,你只需奉我為主,為我煉藥,你的一應所需,我家包了。」
「有病。」秦弈翻了個白眼,「還公子,沒被吊夠是吧?」
「你!」
「對了,我若說我所需的是你,你家包不包啊?」
李青君神色鐵青:「秦弈,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秦弈道:「被包養本來就要負責暖床的啊,你又要包養我,又不讓我暖床,我這麼個有職業操守的人會過意不去的,還是算了。」
李青君強忍住一槍捅過去的衝動,嗖地轉身,「砰」地砸上了房門。
識海里泛起流蘇的聲音:「嘖嘖,不懂風情的男人。小姑娘驕傲了點,說幾句好話騙騙小妹妹又怎麼了?」
秦弈懶懶道:「村頭大黃你認識吧?」
「怎麼?」
「那狗可憐哦,天天舔徐老伯的鞋底子,徐老伯連個狗屋都不給它搭,可見舔狗沒有房子。」
「……」流蘇早已習慣秦弈偶爾莫名其妙的奇葩言語,並不去較真,只是吐槽道:「我說你是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從沒見過你對哪個女人多說過話,我以為村里姑娘你看不上。可這姑娘冰肌玉骨渾如天成,眉宇更有英氣,非同凡俗,連我見了都動心,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
秦弈倒吃驚起來:「喂,你什麼意思,一邊慫恿我修仙,一邊慫恿我近女色?這二者不是衝突的嗎?」
流蘇沉默了一下,似是想說什麼又忍了下去,忽然笑了:「雖然道理是這樣,但也不是你想像的這麼非此即彼。玄門有雙修,邪道有採補,有朝一日你踏上仙途,如果還是這麼一副抱著肩膀縮桶里的破樣子,那說不定我要經常看你在那驚恐,誒誒,仙子,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