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卻直接在他面前站定,一副有話和他說的樣子。
秦弈左右看看,又正面看看道姑直視自己的目光,確定她真是要找自己。
這道姑明明看著出塵脫俗,又和自己素不相識,忽然找自己幹嘛?秦弈心頭警鐘大起,屍蟲妖裂皮而出的樣子反反覆覆在心中激盪,他索性又錯開一步,想直接擦身而過。
道姑抬手輕攔:「公子請留步。」
這尼瑪還真賴上了?說你沒鬼都沒人信啊!秦弈毛髮悚然,下意識倒退半步,伸掌虛推她攔在面前的手,很鄭重地道:「仙子請自重。」
流蘇悠悠一嘆,心中默默計數:一次。
那道姑皺了皺眉,或許她此生也沒想過居然會被人說這麼一句話。但唯一蹙眉,便直入正題:「公子背囊上露出的鐵柄,是公子的武器?」
秦弈那句對於旁人已經屬於羞辱的言辭,對她似也不過如風拂面,毫無感覺,照樣該說啥說啥,似是有極高的涵養。
可她說的話卻讓秦弈心中更是直接抽緊,警惕感暴漲十倍。
你想坑我就算了,居然開口就問棒棒,該不會感覺到狼牙棒里有靈吧?不管流蘇多惡劣,他也絕對不肯讓人把它給降妖除魔了的,得想辦法糊弄過去……
道姑實在不理解秦弈這怪異的警惕感怎麼回事,只好自顧續道:「我觀此物上面隱隱有妖物血氣,可見公子不久前用此物除過妖,似是……蜘蛛?」
秦弈終於吁了一口氣,額頭竟遍布冷汗。
不是察覺了流蘇就好。
不過這道姑倒果真是有幾把刷子的,連前兩天敲死的蛛妖都能看得出來。不像流蘇這個嘴炮帝,屍蟲妖站在面前都感覺不出妖氣。
秦弈輕鬆了下去,總算開口回答:「確實見到蛛妖食人,與朋友一起除之。」
道姑點了點頭,聲音依然清冷:「公子既然除妖,又為何與青麟王子混在一起?」
「嗯?」秦弈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意思?這蛛妖就是和李青麟兄妹倆一起除的好不好。」
道姑認真地看著秦弈的眼睛,似是看他真偽。
秦弈忽然對這眼神起了一種不適感。
不知道這種眼神、以及這種明明是好好問話卻讓偏讓人感覺在質問的語氣,應該怎麼形容……
說是冷漠或者冷傲都不對,這不是冷,就是平靜。可是這種平靜並不像一汪清泉般讓人舒適,倒像夜空里的銀河,雖然很美,卻很高很遙遠,你只能仰視。
大概和自己看螞蟻的時候差不多?看見就看見了,不會對這螞蟻有任何想法,最多就是看見某某螞蟻扛東西,讚嘆一聲哎喲很勤勞,然後擦身而過。
說不定惡趣味一起,還順腳踩死了。
差不多就這樣的感覺。對了,這種感覺其實有點熟悉的,很像一個誰……
流蘇?
流蘇的邪性多半也是源於這種遙遠,它說過人世間的條條框框有什麼好較真的,那不是本性邪惡,而是處於不同維度俯視眾生的感覺。
所謂的涵養,不過是距離。
秦弈索性反問:「仙子是國師門徒?」
心道若是國師的人,那對李青麟有偏見太正常了,整個長生觀門人眼中的李青麟都不可能是個好東西。
道姑搖了搖頭:「貧道明河,不過一介遊方道人,寄居於此,非東華門下。公子也莫要再稱仙子,喊聲道長便是了。」
明河可望不可親,秦弈心中第一時間想起了這樣的詩句。
簡直就是為她而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