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王宮的途中,秦弈滿腦子還在盤旋那個卦辭。
李青君在身邊呢,他沒法詳細掰開了問流蘇如何詳解,按照自己腦補起來,幾乎所有注意力都會被「喪朋」兩個字吸引,別的聽著再吉利也沒用。
他在這世界哪來什麼朋友?
剛剛說過「他是我朋友」的李青麟?他口稱朋友,誰都知道這未必作數,在秦弈自己心中這也就是一個合作者,所以理應與他沒什麼關係。
流蘇?現在仿佛親密得什麼都能說,實際上雙方都知道仍有隔閡,很難說算不算朋友。當然現在的隔閡越來越少,一定要說秦弈有一個朋友的話,那就只能是流蘇,只是不知道流蘇是否也這麼認為。
夜翎關係尚淺。
李青君?秦弈知道自己有點喜歡李青君,這種算不算朋友關係?也許現在算?
喪朋……不管是喪流蘇,還是喪李青君,秦弈想著想著就打了個寒顫,自知無論是哪個都無法接受。
「喂,你沉著臉在想什麼?」旁邊李青君忍不住問。
「哦,沒什麼。」秦弈勉強笑了一下:「國宴場合,我出現在那是不是有點尷尬?」
「有什麼可尷尬的,你是哥哥和我的朋友,你都進不得?邙戰才不配呢。」
又是句朋友……秦弈抿了抿嘴,總覺得在此時很不想聽見這個詞。
轉念依然覺得李青麟喊自己去赴宴有點怪怪的,忍不住問傳話的宮人:「可知太子喊我有什麼事麼?」
宮人慾說還休。
李青君終於發現不對,一把揪住他道:「少支支吾吾,什麼事?」
那宮人遲疑半晌,低聲道:「西荒太子向王上提親,說兩國永結盟好……」
李青君勃然色變。
秦弈也眯起了眼睛,眼裡不自覺就有了冷意。
「站住。」兩個宮廷侍衛攔在門前,指著秦弈手中的狼牙棒:「解下兵刃。」
「都滾開!」李青君手裡可也有槍呢,一槍橫掃將兩人掃得老遠,大踏步闖了進去,秦弈就趁機跟在後面一溜煙進去了。
開什麼玩笑,狼牙棒才是本體好嗎,解下兵刃還進去干鳥……
臨近宴廳,便聽見裡面傳來李青麟的厲聲呵斥:「南離立國千載,王室子弟尚武自立,歷代公主均自主擇親,無拘無束,此天家風采,自有氣度。縱有外嫁,亦是遠嫁中土大國,享盡尊榮。從未聞和親於仇,受仇敵辱玩者!你身為國師,卻裝神弄鬼,私通外敵,自辱國體?」
「太子言重了。」裡面傳來蒼老的聲音:「南離西荒,交戰百年,君不見多少生靈塗炭,只顧天家顏面麼?何況貧道手占一卦,本國是離,西荒為兌,離兌是睽,小事吉也。這便是夫婦和諧,所謂辱玩從何說起?」
國王頻頻頷首,很是信服所謂的「卦象」。
李青麟面色冷厲,其實氣得胸悶。就是這樣,不管有理沒理,扯個卦辭瞎胡咧一下父王就能奉為圭臬。然而找個真懂卦的人來駁,意義也不大,因為那些人不會「仙法」,父王信誰的自不用說。
門外傳來不和諧的聲音:「公主,裡面算卦的是誰啊?這不胡扯呢麼?兌上離下,這叫澤火革,水下澆而火上騰,這是要天天吵架吵得打起來好不好?革即變也,夫妻不睦則家庭變故,君臣不睦則江山鼎革,妥妥的凶卦,能硬生生說成吉利,收了錢的吧?」
殿內譁然,全部轉頭看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