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殿中傳來女聲,僅僅三個字,就讓秦弈的心臟劇烈地跳了一下。
這聲音太媚了,聽著酥進人的骨髓,仿佛要把魂魄都盪走;而奇特的是,偏偏又帶著威嚴的感覺,又把你的意馬心猿盡數壓回去,變成了一種惶恐。
這種妖媚與威嚴揉合在一起的感覺,秦弈有生以來從未體驗過。也許在影視里曾有人試圖這麼表現,可又如何與這種真正具備了妖力的聲音相比?
踏入殿中,卻見有美人起舞,旁邊各種管弦,樂舞悠悠。在主位方向,一道曼妙的身影斜臥軟墊上,一隻縴手支著額頭,正在看著三人走進的樣子。
長長的白色長裙遮住了身軀,卻恰到好處地顯出了那橫臥的身姿,玲瓏有致,峰巒起伏,足使任何人心動神馳——如果你沒看見那張臉的話。
那不是人臉,是狐狸。
非常漂亮的狐狸,一點都不會讓你感覺妖怪噁心,反而讓人覺得那狐狸面龐與人的身軀渾然一體,本該如此。那雙媚眼一瞥,就像被人類絕色美人宜嗔宜喜地放了電一樣,那是天然的媚意正在刺激你的血液奔流。
這也不是狐狸,是乘黃。
白民乘黃,其狀如狐。
夜翎呆呆道:「姐姐,你好漂亮。」
「哦?是麼?」乘黃微微一笑:「我怎麼聽城外鳥兒報說,你們覺得這模樣很醜。」
夜翎急道:「姐姐和他們不一樣,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姐姐。」
乘黃看向鷹厲:「這隻螣蛇很不錯,未曾有過任何妖修之術,竟然自行修到了化形八層……似乎體內還揉合了多種妖蟒與蛟龍之血,潛力無可限量。」
鷹厲行禮道:「確屬可塑之才,假以時日會是我白國上將。」
乘黃的笑容越發明媚了。
秦弈在一旁看得發呆,他一直試圖在這乘黃身上找到程程的影子,卻實在找不出來,那嫵媚與威嚴揉合的氣質,與那無形的妖力壓制帶來的壓迫感,與程程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物種。
最關鍵的是,他真覺得一張狐狸臉很明媚很好看,這特麼見鬼了。
但這乘黃仿佛根本沒在意他,美眸連半刻都沒往他身上看,和鷹厲說了這麼一句,又很和藹地問:「小螣蛇,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夜翎。」
「夜翎啊……很好聽。可還有家人?」
「沒有了。」夜翎呆呆地搖搖頭:「我懂事起就沒家人的,唯一的家人是哥哥。」
「哥哥?」
夜翎拉著秦弈的衣角:「這就是我哥哥,他叫秦弈。」
「人類?」乘黃有些玩味地笑了笑,「世上不會有真心把妖怪當妹妹的人類,你年幼無知,被人騙了。」
夜翎大聲道:「才不會!」
「是麼?」乘黃悠悠地從手上摘下一隻手鐲,隨手一拋。
那手鐲落地,自動長大,變成了一個圓鏡模樣。圓鏡正對秦弈,鏡子裡映照著他的身影。
秦弈皺了皺眉。
他發現鏡子裡的影子不會跟著他的動作,比如他皺眉,鏡子裡還是沒表情。
「這是照心鏡,雕蟲小技。」乘黃慵懶地解釋了一句,直接對著鏡子問:「喂,你心裡的夜翎是怎樣的?對她有什麼想法?」
鏡子裡的秦弈開口了:「那是我妹妹,一條又笨又慫的小蛇,總是被人欺負,心疼。這次讓她留在白國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回頭要再來看她,如果又被欺負,老子騎了那乘黃。」
乘黃的表情僵在臉上,繼而變得十分古怪。
鷹厲抬頭看天花板,目不斜視。
夜翎捂著嘴巴忍著笑。
秦弈臉頰抽搐。
殿內的管弦聲都停了,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