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雲岫又道:「無論如何,你此番收攬學徒,傳承我道,立功甚偉,當有獎賞。如果你對那秘密很感興趣,我倒是可以幫你,至少另外幾幅畫,我應該知道在哪裡。但我奉勸一句……」
秦弈斂容聽講。
居雲岫淡淡道:「我師父暉陽極限而坐化,於此世也是數得著的仙家。他都隱藏於諸畫之中沒告訴我的秘密,一定是危險無比,並不希望我去探尋。你現在這點修行,最好不要去想。」
「好吧。」秦弈當然也懂得此理,流蘇相關的秘密從來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觸摸。他也不糾結,抱拳道:「我回府修行去了,以後若是想知道這事,再來叨擾師姐。」
目送秦弈離去,居雲岫沉吟片刻,忽然取出一卷書冊,往空中一拋。
書冊點點散開,化作數名力士模樣,行禮道:「主人。」
「秦師弟攬盡新徒於我宗,必然觸動了某些人的盤算,說不定有人暗中對他不利。」居雲岫道:「你們暗中看守過客峰,凡是見到鬼鬼祟祟的,全部封禁擒拿於書中,一應後果,我自承負。」
「是。」力士領命,書冊飄飄蕩蕩,消失不見。
秦弈一直沒意識到的一件事是,琴棋書畫宗雖然人數最少,但某種角度上,也是最多。
實戰之力,說不定是萬道仙宮第一宗。
居雲岫一個人,就是一個宗門。
她收徒,為的是道的傳承,從來不是為了宗門勢眾。而其他各系,則未必如此。
但秦弈倒也明白自己這次可能得罪人了。
得罪人這件事本身,倒是並不要緊。有所失才有所得,他很清晰地感覺到,如今居雲岫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有了很微妙的變化。
雖然表面看著還是那麼回事,實際上已經從「雇個幹活的」性質,帶上了「自己人」的意味。
回到自己的過客峰,站在峰頂遠眺,有細雨如煙,輕灑臉上,很是舒服。
有一對燕子飛來,落在秦弈肩上,很是親密。
如同他已經與這自然融為一體,是自然風景的一部分。
來到萬道仙宮一個月了,最大的收穫就是「出」,從沿途的喧囂,到了真正的自然。仿佛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
春天也已經過去了,已有飛絮濛濛。秦弈敏感地有了種預知般的感受,這種避世潛修的日子也不會很久了。
他終究發現,便是在這痴人仙境之中,依然是有「人」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從來沒能真正的「出」。就連居雲岫那麼出世、那麼無求的仙子,也逃不過爭之一字。
人在山中是為仙……那終究還是人啊。
近期還是不要出去亂跑的好。
乖乖回家種地,培育種子,修行己身,助流蘇凝魂才是他眼下的第一要務。
仙靈之地,仙靈之種,自然與凡間作物規律有所不同。一個月來種子早已出芽,距離流蘇需要的凝魂花,已經沒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