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能看清她的臉?
那是因為塔吊周圍燈光閃爍。亮如白晝。我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但這是真的。
那女人要幹什麼?
她是要自殺嗎?
這麼晚了,工地上那麼安靜,不會有人要求她工作的。她應該就是自殺,來尋死的。我真的害怕了。
我告訴江城彬:「有人要跳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是真的,我一定要阻止。
江城彬也抬頭,注意地看了兩眼,他神情黯然地告訴我:「那女人應該是來早班的。」
「這麼早?」
「不然。你以為呢?塔吊要清潔,要抹油,要經常檢查。不然要出事故的。現在三點多了,再整理整理,也就差不多天亮了。」
「她好辛苦。」我的心裡。湧起深深的同情。如果不是為了家庭,為了孩子,她應該和別的女人一樣,現在還睡在被窩,享受著丈夫的愛撫。
我突然想知道,這建築工地是誰家的?
這一點上,江城彬似乎和我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悠悠地告訴我:「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這塊地,是你前夫的。最近他剛將這塊地買下了,聽說要建什麼公寓。」
「公寓?」
「因為這附近將要建一座新的學校,你前夫哥有眼力,搶先一步將這片地買了下來,蓋公寓。預備開盤的時候賺一筆錢。」
我就明白了。
我一點兒不覺得意外。顧司衍就是這樣的人。只要聽說有什麼項目能掙錢,立馬猴急猴急地就要干,就要問他爸要錢。
他急功近利,做事不問前因後果。
我一點兒也不關心他這個項目能不能掙錢,我覺得,他這樣安排工地工人上班。明顯違反了勞動法。
我緊緊盯著那個攀登的女人。我左眼皮跳個不停,我覺得她要出事。那女人給我的感覺,十分疲憊,或許,昨天她還工作到深夜十點,只睡了五個多小時,卻又要出來賣命工作。
我不信顧司衍一點兒不知道工地的安排。
他是最大的老闆。
這樣安排工人上班,和那些血汗工廠有什麼區別?
他在壓榨工人,剝削工人。
突然,那女子的腿腳哆嗦了一下,看著要從高高的樓梯上栽倒。我失聲叫了出來。那女人真的摔倒了。
從她跌落的位置到地上,少說也有二層樓那樣高。
我能聽到咕咚一聲響。
二層樓,也有六米多的距離。
摔下來,她會不會死?就算不死,也受了重傷!
顧司衍,你就是一個儈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