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眾婆子和管事都已經在王府的院內集結完畢。
陳鑰坐著一把太師椅上,左右蔡媽媽和蒹葭分侍。
蓋因不曉得王妃是何架子,又該如何端起,只好豎起兩個眼睛來,再擺出來一張苦大仇深的臉,看起來好不可怖。
蔡媽媽只看了一眼,便腦殼疼得厲害。不過那時候人都已經叫了過來,又旨在立威,只要效果好,面目顯得可怖一些也無妨了。
但效果顯然是不錯的,下邊的人,不管是年輕的還是年老的,都屏著氣息,大氣都不敢喘。
至於原因嘛,蔡媽媽也知道,這些個大家子的奴才,真查起來沒幾個是乾淨的,還不是怕小姐第一把火就燒到他們身上?
要的正是這個效果!
她上前一步說:「想必王妃整編的規矩都已經發到了各位的手上,王爺已有了話,往後王府便依規矩辦事兒,還請各位牢牢記在心裡,並以此約束手下的人。」
「醜話已說在了前頭,往後若有哪個犯了規矩,可莫怪我老婆子不留情面!」
「當然了,這有罰自然有賞。」
「咱們府上的園子,除卻觀賞的花、吃的筍菜魚蝦之外,一年年終還可以有四五百兩銀子剩。就是一個破荷葉,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錢的。」
「你們之間若有做事老實本分得了王妃或是王爺眼的,便派准收拾料理,也不必要交什麼租納稅,只問一年可以孝敬些什麼。」
這番話,好的丑的都已說了出來。
該怎樣做,相信這些個管事們和婆子們心裡頭自有考量。
今兒她們和小姐有的是時間,可以在這裡陪管事們和婆子們慢慢想。
見眾人還有些猶豫,陳鑰乾脆再下了一劑猛藥:「照例年終算帳歸錢歸到帳房,仍是上頭又添一層管主,又剝一層皮。這如今我挑了你們裡頭做得好的去,已是跨過了他們。且這一年間不管園子裡得了什麼的,主子有一全分,做事的人就得半分。」
「這辛苦鬧一年,也能得些小補,豈不比以往領著幾兩銀子,倚靠著主子們的幾個打賞錢過活,來得痛快?」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一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老媽媽上前走了幾步,問:「王妃所說的可能作數?可若是如此,原來園子裡做事的幾十個媽媽們又怎麼辦?想必定是抱怨不公的。」
蒹葭道:「這個簡單,一年裡在園裡營生的人,若有餘的,即拿出若干貫錢來,單散給園裡那些雖不料理,但也日夜在園中照看當差的媽媽們。」
「我也不是說大家子什麼,只是這園裡的利潤委實不少,得了差事的人,旁的不說,但若是連幾貫錢的余錢都拿不出來,我是萬萬不信的。」
那提問的婆子顯然也是對園子裡一年的盈餘有所認識,但到了人手裡的銀子,哪能這般輕易平白送讓出去?
因說:「姑娘這話兒可不公道,園子裡做一年,雖有幾百兩銀子的賺頭,可好多個人分下來就少了,若還有那家裡人口多的,自家受用興許都不能,再拿錢出來,豈不是一年下來還有虧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