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也情意,敗也情意。
若說感謝,滅族之恨,她感謝不起來;若說恨,那人之故,她也恨不起來。
「嬸子...」話到嘴邊,林靈又咽了下去。此刻縱有千種說辭,萬般口才,也不知如何下嘴。
「沒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也挺好,嬸子高興。」王鳳注意到林靈的變化,趕緊收斂愁緒,掩了掩就要落下的玉珠。
林靈拉著王鳳的手,「嬸子,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
王鳳搶先道:「傻丫頭,說著些做甚麼,我才好了,你又來引我的傷感。」
她早看好了,天家的人都是痴情種子,當今聖明不是先帝,這丫頭若跟了三殿下,也算是了卻她一樁心事。
林靈佯裝出笑:「我的錯,該打,該打!」說著,真箇往自己臉上招呼。
王鳳急忙攔下。
「我也只是說說,你既好了,我也該去招呼生意,只你自己的事很是該要放在心上。」
林靈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
京城。
水扶與若兮深夜長談,無意間說起一樁舊事。
他一母同胞的皇弟,正是遭賤人算計而喋。
若兮亦嘆:「當年的水玉的確是天縱英才,只可惜太痴情,以至於找了後宮婦人的道。不然,也不至於早早離世。」
水扶憤然抬頭:「正是!當年的皇弟何等風姿,就算為情所傷,也能與父皇爭鋒,若不是當日宮中那賤人,怎會如此!」
能叫大帝之身,出此不雅之言,可見是怎樣徹骨銘心的恨。
若兮也記得。
當日她也曾為水玉求情,可那人......
冰肌玉骨,自有暗香浮動。
那是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足見其地位。
可那一點朱唇里吐出來的卻是攻心至極的話。
更加誰也想不到的是——這樣一個美人會在陛下最寵愛的皇子膳食里下毒,一下就是五年,生生用毒藥垮了水玉的身子。
而這些,若不是水扶登基後偶然從那人的一個婢女處得知,還蒙在鼓裡,甚至已經把那人封為昭仁皇太妃。
「是非已過,罪首已服誅,唯緣玉弟在天之靈能夠安息。」若兮唯能勸他。
水扶卻嘆道:「是啊,願皇弟在天之靈能夠安息,也願王氏一族能夠安息。」
若兮面色一僵,王氏一族,那也是陛下心中的痛,因水玉而幾進滅族的大族。她知道他心裡有愧。
「陛下,臣妾近年暗暗查訪,王氏一族尚有遺脈在世。」
「哦?在何處?」水扶心中波濤洶湧。
若兮道:「據臣妾所知,當日王家遺孤有嫡系一人,旁系三人。旁系三人,一人已娶親,靠著小買賣營生;一人流落風塵,朝歌夜弦營生;一人自賣為奴,伺候貴人營生...」
聽到這裡,水扶不由垂足頓首,他為何不早些想起來,將來九泉之下,如何去見他的皇弟?
「陛下放心,這三人臣妾已安置妥當。另有嫡系一人...乃當日皇弟心上之人。」
「她如今怎麼樣?」
「已嫁與農者為婦,孕有一子。現與林靈相與甚厚,倒得了一番造化。」
「林靈?倒是個好的...」水扶嘴角勾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