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坐在案前,見到林靈強擠出一抹笑來,道:「長青怎麼來了?那農書之事也算是當下十分要緊的。」
林靈見她眉宇間難以掩飾的愁死,道:「編書非一日之功,急也急不得。倒是皇后,今日看著,竟憔悴了許多。」
「可不是麼?」若兮苦笑道,「想必長青也聽說了,二皇子歿了。」
「自然。此事,皇后辛苦了。」
「辛苦,辛苦算什麼?」若兮道,「真正可怕的,是恐怕這後宮前朝再無寧日了。」
「皇后...何出此言?」林靈一愣。
若兮笑著搖了搖頭,道:「長青,記住我今日的話。」
「人在這個世上活著,許多時候清楚不清楚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知不知道,什麼時候是清楚的時候,什麼時候是糊塗的時候是糊塗的時候。」
林靈雖有些閱歷,但畢竟不比在宮中多年的若兮,這一番話,只約莫明白了四五成。直到從若兮處出來,亦還在糾結此話。
越人卻懂了皇后的意思,只是這個事兒,旁人點醒的,終究比不上自家領悟的。公主殿下,還是慢慢悟的好。
另一方面,秦夫人自家去便與林無涯越發不合,夫妻兩人,幾乎日日爭執。
林修實在忍不住,便詢問父親:「自孩兒記事,父親與母親一直恩愛有加,為何在靈兒妹妹要回來的時候,常常這樣爭執?」
林無涯嘆道:「修緣,是林家對靈兒有愧疚,你不要怪你妹妹。此事,只是...你母親放不下。」
林修也是一等一的聰明人,聽聞此話,便猜出來八九分的情形,因勸林無涯道:「父親,靈妹妹如今是當場公主,神女之姿,想來心中自由計較。父親何不勸母親多給妹妹些時日?」
這話甚是有道理,但林大人缺知道這話對自家夫人恐怕不怎麼有效果,但既然是孩子提出來的,也不好傷了孩子的心,於是點點頭道:「你這話倒是中聽,想法也妥當。真是難為了你的一番孝心。」
「緣兒是一番孝心,只可惜,有你這個父親。」
聽到身後傳來的話語,林無涯十分惱火,但強忍著道:「夫人這是何意?」
秦夫人冷冷道:「你知我是何意。」
林修見父親似有難言之隱,他自己如今也在朝為官,心中有些瞭然,便對秦夫人說:「母親,妹妹的事定然是要由宮裡做主,縱父親乃一品大員,也恐怕難以說得上什麼話。」
秦夫人聽了,冷冷的掃了林無涯一眼,道:「能不能說得上話是一回事,說不說話又是一回事。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上心的人,還有什麼指望?」說罷,便回到自己房裡。思來想去,還是自己最可靠。
但是提筆,又有些猶豫。
她與母族許久未曾聯繫,而且秦氏出來的女兒,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傳到族裡未免叫人笑話。
其身邊的大丫鬟乃是從秦夫人在秦氏族中時,便跟在身邊的,如今瞬間便明白了夫人的意思,上前道:「夫人,可是為難?」
秦夫人擱下手中的筆,道:「是啊,多年未曾聯繫,如今也生分了。這貿然的書信,恐叫如今的家主也為難。」
那丫鬟道:「奴婢以為,大小姐也算是秦氏族中之人,如今大小姐光耀門楣,但與夫人困難之際,族人都該出一份力才是。沒道理之知享受榮耀,不付出一些的道理。如今的族長,當日與夫人有舊,奴婢也曾見過,是極明事理的。」
秦夫人思量一番,最後還是沒拿起筆,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年我確實與如今族長有舊,可卻也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