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疑是帝王的本性。
嘴上說著不在意的水扶從鳳棲宮出來便折道去了神寧宮。
韓雲依舊等著他,卻不歡迎他。
——但他不在意。
水扶自顧自端起桌上的茶,小酌幾口,道:「愛妃這裡唯有茶香,朕記得朕也曾拿過許多佳肴到神寧宮。」
「臣妾都收著,陛下若想小酌幾杯,臣妾即命人去拿。」韓雲道,「但是臣妾卻不愛這濁物。」
「濁物?酒乃聖賢鍾愛之物,何談一個濁字?」
韓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並不打算為陛下解釋。
——在她看來,悟不透她舉止的人,實在沒必要浪費口舌。
「陛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必找臣妾並不是為了說這個。」
「不錯。」
「陛下不妨明示。」
「朕欲立太子。」
「恐怕不是這麼簡單。」韓雲突然目不轉睛地盯著水扶道。「陛下立太子,意不在立太子。」
「不錯。」水扶很滿意韓雲的答案,隨後他便和韓雲對視,他很期待這個女人接下來會說出什麼話。
「錯了,陛下既然心意已決,便不該來這裡。」韓雲突然起身,一步一步來回踱步。
「可朕心裡不踏實。」
「不。」韓雲道,「陛下不是心裡不踏實,而是要給眾臣一個交代,所以想到了臣妾。」
「那麼,愛妃會幫朕給眾臣一個交代麼?」
這一刻,他的目光深邃如黑夜,不可測量。
——沒有人知道這位帝王的底有多深。
「若不會,臣妾就不會在這裡。」
水扶動容道:「那麼,愛妃覺得下一步該如何?」
「做陛下想做的。」
「朕希望道門能夠發聲。」
「陛下,這不可能,道門不參政!」
韓雲的眼神突然有了變化,整個人乃至天地間都有了變化。
——這一刻,她不是後宮的德妃,而是唯吾獨尊的道門領袖。
「臣妾雖在陛下的後宮,但臣妾希望陛下能夠明白,臣妾首先是道門的韓雲。」
聽了這話,水扶眉頭幾乎擰成了一條麻繩。
「愛妃,你這是要陷道門於不忠。」
「天地君親師,君王還在第三位。」韓雲淡淡道,「道門尊天地為師,修道法自然,何來不忠之說?」
——韓雲一直是一個看得很明白的人,什麼樣的時候該是什麼樣的身份說什麼樣的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水扶沉下臉,但是不說話,現在不是動道門的時候。
——道門的傳承,遠比秦家要久遠。很難想像一個古老的傳承若沒有日新月異的底蘊是怎麼存活至今。
水扶沉默著,忽然道:「愛妃不若給朕指一條明路。」
「陛下儘管做想做的事,道門會盡最大限度配合。」
「如果朕要打壓道門,讓百家爭鳴呢?」
「道門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