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知道本宮接受了世家的幫助呢?
連柔暗暗對自己說。
殊不知她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早已眾人皆知。
——世家的動作太過明顯,聰明而又細心的人要怎麼才能夠做到不看出破綻?
......
水勝出宗廟,一眼就看到了以熱情飽滿的笑容迎接他的水傑和水塗。
「兄長受苦了。」他們二人異口同聲道。
——的確,不過寥寥數日,一個細皮嫩肉的皇子已瘦得幾乎只剩下骷髏骨。
「不辛苦,倒是往後就要辛苦三皇弟了。」水勝酸溜溜道。
——自己夢想且為之付出所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卻被別人輕易得到,這種感覺經歷過的人才會體會。
水塗大義凜然道:「皇兄不必多慮,孤既然已成為太子,自當時時刻刻以太子的標準要求自己,定不辜負父皇的期望。」
這一口一個「太子」,一口一個父皇,遠比刀劍更來得厲害,就像是一支支利箭,扎在水勝的胸口。
然而他還不能夠不開心,並且要裝出十分愉悅的樣子。
「皇弟既知道,我便放心了。」
說這話的時候,水勝面上有些發燒——話已出口,才發現根本輪不到他來說這個話。
水傑突然發現自己母妃交代的話根本不用說,還有什麼比現在這樣更讓皇兄難堪的麼?
——水勝一直是一個很重面子的人。
但水傑是一個孝順的皇子,母妃說的話他都記在心上,因朗聲道:
「皇家宗廟,素來只有天子與太子祭祖時能夠開啟。皇兄可是本朝唯一一個打破這個慣例,進入宗廟並留宿的人,不知宗廟裡的廂房可還舒坦?」
「自然、自然是舒坦的緊。」水勝俊俏的臉龐有那麼一剎那的扭曲,隨後便皮肉不笑道:「若有機會,二皇弟不若去試試,委實舒坦的緊。」
「那倒是不必,皇兄的話,皇弟自是相信的。」水傑道,「皇兄受了這樣的苦,還是趕緊回景德宮中休養幾日,不然淑妃娘娘可該心疼壞了。」
「皇弟有心了!」
這一刻,水勝終於繃不住臉上的肌肉——「皇弟,你若看為兄不上便是不認為兄也無妨,何必冷嘲熱諷?」
這話一出,隨行的幾位大臣臉色也變得頗為難看。
——有什麼話,至少不要在宮外面說,不然平白連累了他們這些人掉腦袋!
「大皇兄慎言,二皇兄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很不必較真。」水塗忍不住道:「若真有哪裡實在不滿意,也等到回宮裡,到時還有父皇一塊,一大家子同分辨分辨。」
「太子!」水勝怒意滔天。
此話看著是向著他,實則卻明里暗裡都在指責他的不是。
「皇兄,難道孤說得不對麼?」水塗淡淡道,「皇兄還是少說些話,父皇還在宮裡等著,這也是你的孝順。」
——不知道為何,看著這位大皇子惱火,眾人心裡都有一些解氣。
......
景德宮。
見到兒子的連柔再也繃不住臉色,內心的情緒一下子全都湧現出來。
「我兒,我兒受苦了。」
看著水勝清瘦許多的身子,連柔更是臉上兩行淚。
見自家母妃如此,原本有一肚子委屈要哭訴的水勝把那些話全吞進了肚子裡,然後道:
「母妃放心,宗廟裡衣食無憂,兒子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