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若果真有意,送不送又有什麼區別?太子若無意,送不送更沒什麼要緊的。」
林靈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起,她已經習慣了用冷冷淡淡的語氣和這個人說話。
不過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經過了時間的考驗,水塗也不可能真的因此而生出什麼其他的心思。
他始終保持著微笑:「好靈兒,你是個賢良淑德的,只是孤是個不會獻殷勤的,你何苦與孤來置氣。」
「我沒有。」林靈道,「你我雖未成婚,卻如若成婚,早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是我要與你置氣,是你委實過分。」
林修適時出言道:「太子殿下,您與姐姐雖兩情相悅,但畢竟尚未大婚,還是保持一些距離更為妥當。」
——這個世道從來是人類最會為難人類,所以才有人言可畏。
水塗聽了這話,突然明白過來,道:「林探花說得是。」又沖林靈道:「是孤唐突了。」
林靈點點頭,而後乘車而去。
卻說林靈與林修走後,水塗又折回乾元殿。
水扶道:「你怎生去而復返?」
水塗一本正經道:「父皇,兒臣想知道靈兒醒後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麼。」
他知道林府有自家父皇安排的人,所以有此一問。
「並無。」
「那她為何突然到東宮,還...」
「還什麼?」
「還言語頗為奇怪。」
「如何一個奇怪法?」
這個問題水塗答不上來,因為這種奇怪並不能夠用語言來描繪,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奇怪。
——如果這世上有一種奇怪,讓人覺得是合理的,那麼這種奇怪要怎麼用語言來表述呢?
「戴淳,你聽說過太子說的情況麼?」水扶忽然問道。
戴淳道:「稟陛下,奴才從未聽過這等說法。」
水扶的視線又放在水塗身上:「你瞧,宮廷大總管也沒有聽說過。」
——後宮之中什麼樣的情況不會發生?
——如果在後宮走一圈,人間百態一天便可全部觀賞完全。
過了一會,他又道:「從前你想做個閒散王爺,朕也隨你自便。後來,你有了新的想法,現在又作了太子,難道還能夠和以前一樣為兒女私情所左右麼?」
「父皇的意思是?」
「作為一國太子,你要知道——山河雖不是你的,可你卻擁有山河。」
這話說得很是,天地蒼蒼,人類不過是天地一蜉蝣。可人類卻擁有比改造天地的潛力。
——把山河玩弄在手上的,是神佛:將山河變成宜居環境的,是人類。
水塗也明白,作為一個可有可無王爺的時候,可以放肆,可以輕狂。
然而忽而之間身份向更高貴的身份轉變,他便失去了這種資本,因為他開始承載人民的意志。
「父皇,兒臣明白。」他沉默了一會道,「兒臣聽說世家又有一些動靜。」